相传在十多年前,一个在工厂工作的女性工人坐着吃饭时,椅子忽然倒塌。
很不幸,她摔坏了尾椎,下肢瘫痪了。
根据帝国法律,只要是在厂内发生事故,她理应拿到十年的工资作为赔偿,也就是一个金币二十一个银币五个铜币十个铁币。
理虽如此,但谁都知道她不会拿到赔偿。
事实也是如此,为了不拖累家人,她上吊死了。
没过多久,那个工厂老板也死了。
大家发现死在卧室的工厂老板时,他赤裸的尸体靠瘫在床头,嘴部大张冲着天花板,一条能见到胫骨颈的肉腿纵穿躯干,上进下出,而另一条只有膝盖以下部分的腿则是从心脏处插入。
听说这传闻后,安德纳当晚就绘声绘色地讲给枕边的希格维尔,没想到对方居然知道。
他记得,当时希格维尔环住他的胳膊,下巴抵在他肩上,笑着说这事是一个叫帕丽莎科斯的奇异法师做的——通过某种手段强行成为法师的普通人——后来逃到了别瑞思维,至今也没抓到她。
此后,工厂主们真的怕了。
他们惧怕自己成了那副鬼样子,安安分分掏了很多钱去给工人赔偿。
当时不乏出现故意将胳膊放进涡轮,让手臂折断的年老工人。
有一天,北郊区最大纺织厂的老板声称,他曾去过太阳神法师塔,得到了一位司祭的净化与祝福,并向司祭请教了如何安抚意外受伤的工人,或是他们的灵魂。
司祭给的启示很简单,怨生于亡,而非事。
换句话说,就是身亡之人的怨气指向的是导致他身亡的人,而非受伤这件事本身。
当然,以上都是纺织厂老板单方面的说辞。
安德纳清楚,说辞全是假的。太阳神法师塔没有为人做法的法师,想得到法师的祝福不能去法师塔的主塔,得去法师塔下设的塔楼。
那纺织厂老板就是打着工人们没文化没见识就随意乱说。
经由此,工厂主们似乎隐约找到了不用经常支付赔款的方法。他们聚在一起,没日没夜探讨,终于探讨出了既省钱又不会招到冤魂的方案。
让伤了腿或是胳膊的人都去截肢,拿着断肢来领取赔偿。按照截肢长度与原本腿长的比例来赔偿,比例越高,赔偿越高。
安德纳对这些工厂主深入骨髓的坏很佩服,贬义性的。
他认为佐伊与他们的性质并不同,佐伊是拿着尸体变卖财物,且他给出的赔偿金并不吝啬。
比例赔偿一经推出,就有有胆子大的、不怕死的人要求无良医生从大腿根开始截,直接加大了截肢死亡的概率。这正是工厂主们想看到的。若是人真的死在了截肢台上,那么导致人死亡的就不是工厂主,而是主刀医生,工厂主直接将怨转移给了医生。
根据安德纳了解的,最初编造谎言的纺织厂老板是受人指点才说了那些话。很可能就是那位北郊区大部分资产的拥有者,马纳西·德若西。
就这样,工厂主们可以出最少的赔偿,而截肢医生们也能收到更多的门票钱——从大腿根开始截的刺激总是来得更快,看的人更多。
“如果你们打算截肢,从膝盖往上一点截就可以了,不要为了赔偿款从大腿根截。”
安德纳始终没提她们应该去哪个诊所,或是暗示她们什么。
“谢谢您。”
那个手里还拿着两个铁币的玛丽一下子哭了,抽泣着说:“您真是好心的先生。可是,您不知道啊,对于截肢,两个铁币根本请不到医生的,没人会为姐姐做手术的。”
“钱不是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