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晚餐我放在这里了,您让我兑换的钱也放在这了。”他对安德纳说。
四监送餐的时间很不固定,有时一天只有一顿饭,有时有三顿,餐食的质量也不稳定。
另一边,薛俄的晚餐是整只烤鸡,几片白面包,一碗黄油蘑菇汤,一瓶葡萄酒。
薛俄的餐食香味四溢,引得安德纳与许多囚犯一样,直往31看。
安德纳又看看自己的臭抹布味腌菜,深感无奈。
想在监狱里吃上薛俄那种餐食,少说也要四个银币。
安德纳印象里,前几日的薛俄不会花钱加餐。
“巴博教授的案子有进展吗?”安德纳无聊地问佩罗戈依。
“应该还没有吧,从您入狱开始,这个案子的档案就一直没再动过。嗯……估计您要等上几个星期,您前面没处理完的案子太多了。”
“没什么,我就问问,谢谢您。”
“不……不客气,您不用对我说敬语的。”
与安德纳接触不久,佩罗戈依就发现安德纳对任何人的称呼都是敬语。
安德纳笑了笑,让佩罗戈依别紧张,告诉他这只是个人习惯。
他很讨厌爱佩兰托语的敬语制度,讨厌这种用社会地位决定称呼的规则。他认为除了朋友之间称呼“你”表示亲近,或者吵架时表示蔑视,其余时间应该不论对方的身份地位一律使用敬语。
“其实,”佩罗戈依说,“我觉得您可以花一点钱,让他们先查您的案子。”
“没必要。”安德纳摇头,在心里补完后半句话。
佐伊会出钱直接把我捞出去。
我没必要在这上面花钱。
烤鸡的汁水顺着尾部的洞流在白面包上。它浸透的地方变得金黄。除了肉味,烤鸡还带来了自由的味道。
安德纳斜着眼,观察慢慢变小的烤鸡。他免不得会注意到一旁闪闪发亮的葡萄酒。他口干舌燥,喉结窜动的频率越来越快。不能做爱也没有烟时,酒是最好的朋友。
他饿得不行,就着刷锅水味的汤,咽下臭抹布味的腌菜。
哪怕做好万全的准备,他脸上的肌肉依旧不自觉地抽动,眉毛无法抗拒地拧在一起,又被他强行扯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美味啊!”薛俄豪爽地大喊,“爽!”
安德纳抿抿嘴,沉默了。
他拿着兑换好的一枚金币,长叹一口气。
佩罗戈依少说私藏了七个银币。
安德纳抬手一抛,金币在他眼前反复地翻滚打转,最后落在他两腿间的草席上。
他想跟佩罗戈依理论一下。没想到看起来很老实的人,私藏钱财的时候也这么夸张。他本以为佩罗戈依只会拿走一两个银币。
他身上原本还有一些钱,被绑架时候丢了。
现在,他倒是的的确确只有一个金币了。
“你不会连买点加餐都钱都没有吧?你不是有个金币吗?”薛俄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我不想吃。”
“意志力很强。”
安德纳收起金币闭上眼,缩进外套里。
香味与犯人打呼噜的噪音刺激着他,他感到愈发饥饿。他饿得难挨,连睡觉都成了奢侈。
饥饿折磨着他,薛俄吧唧嘴的声音把痛苦放得更大。
他猛地掀开外套,闭眼灌下刷锅水味的汤。
有了汤的衬托,黑面包也没那么难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