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上船我再跟你说,老宗你们在前面走,我们跟着你。”
说完,苏赫也不理会呆在当场的宗信,自顾自的拉着纳勒如音登上大船。
宗信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家船上,正好迎上宗德和他那位“足智多谋”的舅舅。
“爹,我就跟你说过那胡女是个扫把星,你还不信!你看看,咱们宗家被他祸害的还不惨吗?就差家破人亡了!”
“是啊!姐夫,德儿说的对,不仅那胡女是个妖精,她那所谓的弟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和德儿那天在山林谷地亲眼所见,他与一全坞的管事勾肩搭背,还有那个胡人大块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看,说不定就是这个胡女和那小子一起勾结了一全坞的人,来坑咱们的钱,你可不能被那胡姬乱了心神呐!”
“我姐走的早,就留下德儿这么一根独苗,我裴卫绝不允许别人毁了他!”
“对啊!爹,你绝不能娶那个胡女,我不答应!”
宗信心乱如麻,好好的祖业传到他手上,几乎都要败光了。
他无力的推开两人,径直走向船舱。
“姐夫……”
“爹,你倒是说个话呀!”
宗信不是沾花惹草的男人。
相反,他对离世十几年的正妻裴氏一直难以忘怀,以至于他在妻亡之后再没续弦,更别说是纳妾婢了。
裴氏一族曾是前朝显赫一时的大族,中原大乱后,裴氏也如晋室一般大不如前。
纵是如此,也不是宗家这种庶民小户可以觊觎的。
也许是上天眷顾,让宗信攀上了高枝,宗家的生意也在裴氏的大力支持下越做越好,隐隐有成为中等良人的趋势。
可惜天不怜人,裴氏早早撒手人寰,只留下宗德一点骨血与他相依为命。
感怀裴氏,宗信一直未娶。对宗德也是溺爱异常,让他从小就与富庶家的子弟同学共游。
那时,不论宗德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宗信都会尽力满足,为的就是告慰泉下有知的亡妻。
未曾想,年近不惑之时,宗信竟然鬼使神差的又爱上了一名胡人女子。
为此,他几夜不眠,枯坐房中,抱着裴氏的灵牌忏悔,但最终还是走不出那份执念。
随着接触的加深,宗信越来越觉得纳兰如音是上天回馈他十几年相思之苦的福报。
于是他鼓起勇气向纳兰如音表白,同样也收获了纳兰如音的爱意。
起初,宗信以为通过了最难的关卡,自己儿子这关应该阻力不大。
毕竟他独身十几年把儿子抚养成人,儿子应该能够理解他的苦衷。
可谁承想他的妻弟裴卫突然横插一杠,鼓动宗德,说胡女是与他来分家产的。
宗德向来对他的舅舅言听计从,这一下就无论如何也不同意他们的婚事。
宗信无计可施,婚事只能一拖再拖。
想到现在他真是一无所有,宗信也不免烦闷无比,一个人扎入船舱倒头便睡。
宗家的两艘船加上苏赫的大船离开一全坞后,先一路向南再取道向西,行到晌午在一个叫做三里津的渡口抛锚。
宗家人离开的匆忙,又没准备太多干粮,所以只能在日落前靠岸,解决吃饭问题。
苏赫倒不在意宗家人会停在什么地方,只要他们不往东去,他就一路跟随。
三里津顾名思义,是距河流分叉口三里处的一个津口。
津口上搭着十几间木棚,岸边几十条大小渡船凭岸而泊。
船头杜老大把船停稳,一路小跑来到苏赫面前,憨笑着问他要不要靠岸。
“你们这些船工在船上住多久了?”
苏赫见杜老大浑浊的眼中神光闪动,便好奇的问道。
“回东家,我们船工有个规矩,货不下船,人不离船,我们这回在船上呆了有三个多月了吧。”
“三个多月?!你们吃喝拉撒都在船上?”
杜老大憨憨的点点头,扯开大嘴乐道:“这还不算个啥,我们最长一次在船上呆过半年嘞!”
“原来如此,告诉大家留下两个人轮流值守,剩下的都统统下船,喘口气!”
苏赫沉吟平静,下令让他们统统下船。
“东家,这样不妥吧?船上货物这么多,别有个什么闪失。”
黎单有些担忧地说道。
“没事,咱们只是下船小憩片刻,留下两个人轮流看守,不会有问题!”
苏赫拍拍黎单的肩膀,让他不比担忧,随即招呼众船工以及纳勒如音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