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经常能够看到许多世家大族的豪奴,为了一个铜板将下面的普通农户打个半死的原因。
吴越十六世家,家族身上每一个铜钱都是血淋淋的。
至于开源,便是种树生丝了。
“此事,等本王到了婺州之后也会去做,台州,括州,本王都有足够的人脉做这些事情,无需担心,最后也剩下一个衢州,隗翁应当知道,衢州东临婺州,西接洪洲,不巧,全在本王的控制之下……”李绚的眼神中露出了凌厉的锋芒,死死的盯着隗氏父子。
“如此,日后便多承王爷照顾了。”隗横率先应了下来,在隗龚还在犹豫之际。
李绚看着隗龚,摇晃的车帘下,月光透入,隗龚最终还是认真的点下了头。
隗横在一旁看着,微微的松了口气,在他看来,无非就是曾经齐公子的位置,换成了李绚。
而且这一切都是齐公子咎由自取,从昨日清晨开始的莫名挑衅,到今日夜宴无半点赔礼之意,已经让齐公子失去了所有人心,如果他再失去了袁刺史的支持,那么这个人就等于死了。
李绚到没有想这么多,他想的更多的是其他。
掌控整个吴越之地的十六世家,到今日,李绚总算是真正的撬开了一扇小门。
别看李绚和陆家,贺家,虞家,张家都有不俗的关系,但这些人和李绚谈的,要么是文章诗篇,要么就是朝堂秘闻。
对于这些他们掌控吴越之地的手段,他们仿佛根本不屑一谈,甚至就根本不会去谈。
“如此,本王还有第二个问题,隗翁,如今在这个杭州,谁才是整个吴越丝绸行业的龙头家族?”李绚问的很郑重。
隗龚有些诧异的看着李绚,虽然似乎是想到什么似的,恍然的说道:“王爷来到杭州才不过一日半,对这些情形有所不解也是正常,其实在整个杭州,真正在丝绸行业中做主的,其实是姚氏。
姚氏先祖为西汉大臣姚平,汉末大乱之时,姚家举族迁来杭州,自此便扎下根来,南北朝便已经十分兴盛,如今更是更上一层楼,朝中秘书郎姚璹,金吾卫长史姚懿俱都是姚家之人。”
“等等,谁,姚懿,左金吾卫长史姚懿,姚崇之父姚懿?”李绚不由得微微一愣,这个答案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王爷认识姚懿?”隗龚有些诧异的看着李绚,他没有想到李绚竟然还认识姚懿。
“曾经共事过一段时日,本王离开神都之时,姚兄还出门相送。不过,隗龚,据本王所知,姚懿是京兆人士,如何会成为杭州姚氏子弟。”
“王爷有所不知,姚懿其父很早就离开了杭州,前往长安求职,姚懿当年就是出生在长安的,但是每年他们都会派人回杭州祭祖,故而我等也知道其近况如何,彼此相互在朝中也有所照应。”隗龚稍微向李绚解释了一下姚懿一家的来历。
不过这个时候,他大体也弄清楚李绚和姚家的关系。
双方虽然关系不错,但并不深入,不然李绚也不会连姚家的家族来历也不知道。
“姚家也是近年来才成为丝绸行业的话事人,不过若是未来仕途顺利,想必在不久之后,姚家就会放弃这一位置,就如同当年的贺家一样,成为真正的官宦大族。”隗龚不由得一阵感慨。
吴越十六世家,虽然祖上来历都个有光鲜,但多少年起起伏伏,有的一飞冲天,有的则早已经沉入污泥深处,不见踪影。
每一朝每一代,都有新人,新的家族上位,也有旧人,旧的家族跌落,甚至是直接陨落。
“怎么,贺家之前也是执掌吴越丝绸之业?”李绚不由得微微一愣。
他之前调查了很多,但偏偏这一点他从来没有调查出来过。
“是的,不过在贺家数十年前崛起之时,他们就将位置让了出来。”隗龚微微解释。
李绚点头,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贺知章的祖父早年隐太子李建成的近臣。
只不过他们的运气很好,在玄武门之门前,贺知章的祖父便已经病逝,之后和太子一党便没有任何关联,在太宗和高宗两朝,虽然不至于达官显贵,但也牢牢的占据着中枢的位置。
隗龚感慨道:“吴越十六世家,最高的是清贵权盛之家,就譬如当年的王谢之家,即便是后来的顾陆朱张也不过是后起之秀,直到近年,王谢越发败落,顾陆朱张几家兴盛,双方这才平齐平坐。
他们也是整个吴越十六家当中,最顶层的六个家族。
至于其下,无比在追逐他们的脚步,多少年,代代如此。”
李绚默默的点头,整个吴越十六家的体系,从上到下,终于在他眼前露出了清晰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