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留岁忍不住笑起来,也学着它的样子歪了歪脑袋,旁边倏忽传来一声轻笑。
他回过头,看见贺逾景举着手机,镜头正对他。
咔嚓——
照片定格时发出细微的声响,贺逾景看着手机里的画面。姜留岁回望过来的神色带着些许茫然,眼神却很明亮。他背后是由湛蓝过渡至金色的天幕,白色的海鸟悠悠停歇在一旁的木桩上。
整张照片氛围舒展、光线柔和,隔着屏幕依然充满了互动感。
都说照片能传递摄影者的情绪。贺逾景以前从不相信这种说法,但看见自己镜头下的姜留岁,他忽然有了些许改观。
“怎么样,”他将手机递过去,“我把你拍得很好看吧?”
“噢……?”姜留岁仔细打量照片,唇角渐渐绽开笑容,发自内心夸赞,“你好会拍照。”
他眼睛亮亮地盯着贺逾景的手机屏幕,一下便能让人获得满足感。贺逾景被他可爱的反应取悦到,只觉得举着手机等半天就为捕捉这一瞬间的画面十分值得。
“我把这张照片传给你。”
“好啊。”姜留岁见他发来照片,点击保存,“珍藏一下贺老师的大作。”
“……”贺逾景见他也学自己叫老师调侃人,安静片刻后,故意蛮横道,“要是弄丢了跟你没完。”
姜留岁没绷住,一下子笑出了声。贺逾景看着他的模样,眼神逐渐柔和。
十分钟前,当朝阳跃上海平线,贺逾景不经意侧眸,这个习惯性的小动作让他确定了一件事。
比起磅礴的霞光,更令他感兴趣的是姜留岁见到霞光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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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看日出的兴奋劲过去后,所有人在返程路上都被困意裹挟,商晴芷更是直接在车上睡了过去。
考虑到大家的状态,节目组大发善心放了大半天假,下午五点之前都能自由活动。
姜留岁一觉睡到傍晚,见时间差不多,简单洗漱过后换了套衣服,去化妆间上妆吹头发,给晚上的录制做准备。
主持人事先让他们整理好之后在别墅的花园集合。夏季傍晚气候炎热,许妙穿一袭吊带小红裙,正忙着把吸管插进凿开的冰椰子里。
她是第一个到的,姜留岁第二,其他人都不见踪影。
拍摄还没开始。许妙见姜留岁过来,双手捧着冰椰子毕恭毕敬:“为报答两次叫早的恩情,这是特意给您插好的椰子。请用。”
“……”姜留岁鲜少见到戏外还能戏这么多的,“你喝吧,我不渴。”
“真的?”许妙还想再说什么,姜留岁直接摆摆手坐到了她对面。许妙突然啊了一声,忙摸出手机:“对了,咱俩加个微信吧!上午太忙了都没来得及。”
姜留岁拿出手机扫了她的码,许妙火速加上他好友,直冲朋友圈:“你朋友圈怎么什么都没有?你没屏蔽我吧?……哦,真没屏蔽。你居然不发照片!”
许妙不可思议抬头看他:“我要长你这样,我一周七天发自拍不带重样的。”
不等姜留岁说话,许妙注意到他背后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贺逾景的目光落在她手机上,眸光微微晦暗。许妙看不懂他脸上的神色,只觉得他投来的视线若有实质,迟疑地问:“逾哥,你也要跟我加好友吗?”
“……”
贺逾景见姜留岁也看了过来,为了不让这个场面太怪异,他拿出手机,加上了今天第二个并不想加的好友。
许妙看着通讯录上多出的从未设想过的新好友,忽然道:“其实我以前要过你的联系方式。”
贺逾景朝她看来,姜留岁也转过头。
反正现在没有摄像头拍摄,许妙就当个笑话讲了:“大概两年前,朋友的朋友组了局,逾哥就坐在我对面。”说到这里,她略一停顿,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当时看了他一整晚。结束之后,朋友怂恿我去要微信。”
“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主动找异性要联系方式,紧张得手心都是汗……但你知道他说什么吗?”许妙恰到好处停住,转脸面向姜留岁。她描述得绘声绘色,姜留岁情不自禁被吸引。
“说什么?”
“他说,‘不好意思,你谁?’”
许妙见姜留岁愣住,不禁哈哈大笑:“很尴尬吧?我当时整个人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这件事一度被我列入不愿回忆的人生往事TOP前十。”
“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大概半个月过去我就没放在心上了。前段时间听说要跟他一起上节目,本来还有点儿不自在,结果人家压根不记得我。”
最开始搬行李时,她在贺逾景面前还有些紧张,现在想想根本没有必要。
许妙说到这里,朝贺逾景看去。
他站在姜留岁旁边,也不老老实实坐下,而是姿态松散地半坐在木桌上,长腿懒懒地撑着地。
许妙调侃道:“逾哥,到底有多少人追过你啊?”
贺逾景在她讲述过程中没接一句茬。听到这里,只是象征性地笑了笑,没有回答。但这种不甚在意的态度恰好从侧面揭示了问题的答案。
被异性或同性追捧,对他来说早已司空见惯,用不着浪费脑子去记一张张脸。
许妙在心里啧啧称奇。
这男的定力是真高。
她不禁开口:“我能问问吗,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放心,我有自知之明!从那天开始我对你就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
话一出口才觉得有些涉及隐私,这几天的相处让她险些忘记贺逾景是什么人。许妙很快补了句:“你要不想回答也可以,我就问问。”
却没想到,一直没怎么搭腔的人昂了昂下巴,示意看热闹的姜留岁:“他这种类型的。”
许妙有一瞬间的愕然,视线掠过姜留岁明艳动人的小脸。后者突然被点名,微微睁大眼睛。
她心里依稀感觉他们两人的关系有些微妙。这话听着,都有几分表明心意的味道,但贺逾景太过淡定自若,也可以理解成他就是单纯喜欢这种类型的人。
不管贺逾景到底什么意思,她一个外人,也不可能继续往深了说。许妙索性偷换了个概念,直接略去同性:“长相漂亮、温柔可爱有魅力的女生是吧?”
“不是。”贺逾景说,“是看起来温柔可爱。”
其实性格倔强又乖戾,表面上笑吟吟,真被逼急了才会显露出狠厉的一面。
许妙没明白有哪里不一样。姜留岁同样没深想,也顺势胡乱畅享道:“如果逾哥是我的女朋友——”
见贺逾景挑眉,姜留岁及时改口:“如果我是逾哥的女朋友……不行啊,”他稍微脑补,便被这个惊人的假设震慑住:“完全想象不出来是什么样子。”
“那就不想了,男生也可以。”贺逾景直勾勾注视他,语气却吊儿郎当,如同一句玩笑,“要跟我谈恋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