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侧殿,徽安殿。
小花园内,两名宝林在刚探出头的春草坪上铺几块粗布,席地而坐,惬意地沐浴在暖阳中,贪婪地吸吮着芳草气息。仪态颇有不端,两人也并不在意。
就这种僻静的地方,能有什么人呢!
再说,她们入宫三年,得宠先不说,连皇上面儿都没见着,到现在都不知道皇上长啥样。
这也是她们名义上的夫君,真是讽刺!
当然,满怀的雄心壮志,也在漫长的宫廷生涯中缓缓消散。她们也一步步见证了钟婉的崛起。
同病相怜的两人,久而久之,从情敌成为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眼下,她们还和这位昭媛娘娘共住同一宫殿,每隔半月就去给娘娘请安。
不过自从前几日起,几个太监报信来,告知她们这几月不必请安。两人自是欢喜,但左右也摸不着原因,只能胡乱猜测。
左首宝林身着蓝纹纱裙,衣摆处些许流苏简单装饰,看上去倒也干净利落,只是经过岁月洗涤,已经不再簇新。
她羡慕地看着右首宝林,道:“刘姐姐,您今儿穿的应该是新衣裳罢?真好看,和您戴的钗子也很般配!妹妹我可没银子来打点新衣裳!”
右首刘宝林听后苦笑道:“蓝妹妹哪里,这是用我三年前入宫时,阿娘偷偷给我的银子做的,花了三两呢!阿娘笼统就给我一百两银子!这是我要用一辈子的积蓄!”
“你也知道,内务府每月给我们的银子本就少得可怜,御膳房的膳食又简直不能入口,这些银子都花在吃食方面了,哪还有空余!”
“至少姐姐比我好一些,我当年入宫时家中爹娘都没为我送行,别提给银子了!他们两人四只眼睛只关注在我那讨厌的弟弟上!”
“诶,都苦啊……”
蓝宝林道:“好在现在已是春天,再晚些恐怕我就要被冻死了,内务府给的红萝炭中还参杂着黑炭,就这还缺斤少两。”
刘宝林听后一笑,伸手接住阳光,白净的小手好似镀上了一层金,道:“那就好好享受这久违的温暖罢!”
……
两人说笑了好些时光,蓝宝林突然凑近刘宝林,悄声道:“今儿主殿那里好像不安宁啊。”
刘宝林面色一正道:“是的,似乎是哪位新晋秀女来找钟昭媛娘娘麻烦。”
“这新秀女位分一定比钟昭媛娘娘高,不然她没胆子和娘娘闹矛盾。”
“只是娘娘有皇上撑腰,根本不必怕她!”
蓝宝林却摇摇头,道:“要真是这样就好了,但主殿那些奴才动静很大,而且神色惶恐,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会让他们如此着急。”
“娘娘最近也不出宫了,甚至连定省都免了,太可疑了!”
蓝宝林说到最后一句话,声音渐渐增大。
“嘘!”刘宝林按住蓝宝林嘴巴,东张西望一番,才松一口气,压低声音道:“妹妹说话小声些!咱们这种低位嫔妃擅议宠妃,万一叫人家听了去,那后半生就别想过了!”
“钟昭媛娘娘确实对我们不错,这几年的冬天要不是有娘娘照顾,分给我们一些上好的银丝炭,恐怕我们早死翘翘了。”
“但我们只是地位极低的从六品宝林,这种时侯,就要装聋作哑,置身事外,保全自己!”
“你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
“多谢姐姐教诲。”蓝宝林埋下头,乖乖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