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蔡国熙看了眼上座的高拱,此时高拱年岁不过五十多,按照正常情况还可以再干上十多年。
想想徐阁老,就算在朝中还有些香火情,可徐阁老的年岁大了,肯定活不过高阁老才是。
只要徐阁老一蹬腿,那些香火情也就断了,到那时还不是高阁老说了算。
其实就是现在,就他听曾经的同僚说起,都异口同声说李春芳李阁老怕是在首辅位置上呆不久了,而他的接任者应该就是自己面前这位。
高拱在陛下那里,影响力太大了。
好吧,既然面前这位就是大靠山,那自己还犹豫个什么劲,直接抱大腿就好了。
到了江南,把徐家罪证查实,要是抄家的话,自己可就发了。
京城有了家师照顾,想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念及此,蔡国熙起身冲高拱抱拳,躬身行礼道:“老师若有差遣,学生当万死不辞。”
“坐下坐下,我就是随口一说,只是因为听人说起徐华亭在老家有田亩无数,又说数万亩,还有说十数万亩,有些好奇他这么多田地是怎么来的,所以想让人去看看。
不瞒春台,我新郑家中不过田地数千,听闻徐阁老如此善于理财,自然想要学习学习。
圣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老夫不管也想学学理财的手艺。”
高拱听到蔡国熙愿意去,心情大好,笑着说道。
他明白,蔡国熙应该懂他的意思。
蔡国熙的情况他打听的清楚,为人圆滑,善于投机钻营,但是办事儿能力很强,到苏州第一年就得到过朝廷的嘉奖,这是实打实的成绩,而且官声不错。
高拱现在需要什么,要的就是这样能独当一面的干臣。
或许在以前,知道蔡国熙喜欢钻营就会不喜,就会排斥他,可经过前年被逼下野之事后,他在看人和用人方面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至于当初跑到徐阶府上递拜帖,呵呵,让徐阶的门生对付他,还有比这更有意思的事儿吗?
徐阶自己的门人对付他,怎么着也和自己无关吧,真以为在京城散布流言就可以让自己投鼠忌器,不敢出手报复他,徐阶也太小看人了。
只需要找到和徐阶不对付或者如蔡国熙之流去,就和自己挂不上钩。
虽然蔡国熙是他点的贡生,可这学生更亲近徐阶,这事儿自然好查实,他去苏州就是徐阶安排的。
徐阶处事圆滑,要找他的仇人不容易,可门生多,总有人愿意为了仕途反叛的。
蔡国熙后面说什么查清楚情况就写信回来报告老师云云,高拱都是笑而不语,他知道蔡国熙是知道该怎么做的。
“春台,你先回去休息两日,我回头让人问问你的事儿。
按你说的,当初你在苏州知府任上既然考评天下州府第一,这丁忧完了怎么也该尽快安排差事才对,也不知道杨惟约是怎么管理吏部的,放着这么好的官儿不委派。”
高拱打算送客,说话间端起身旁的茶盏轻啜一口。
蔡国熙当然明白高拱的意思,当即起身一边感谢老师为他的事儿操劳,一边告辞。
等人出去以后,高拱才一脸冷笑看着南面,心里说道:“徐华亭,你就等着老夫出手吧。
到时候看到老夫派来的人手,想来你的表情一定会非常精彩才是,呵呵.”
“来人。”
高拱轻声召唤,很快就有随从进来躬身听命。
“给
“是,老爷。”
随从听到高拱吩咐,当即答应一声,转身下去让人准备去了。
高拱转身回到座位上,刚坐下端起茶还未喝,高府管家就从外面进来,先向高拱行礼后低声向他禀报道:“老爷,刚收到一条消息,还是蛮有意思的。”
“有意思?什么消息,会让你觉得有意思?”
高拱这会儿心情不错,找到出手对付徐阶的人,感到可以出这口恶气了,所以好奇的问道。
“礼部传来的消息,说是南京礼部告发南京国子监祭酒和教谕私相授受,竟然接受南京魏国公府二公子的贿赂,目的是为了阻止他大哥进国子监学习。”
“魏国公府两兄弟闹起来了?为了继嗣?徐鹏举不行了?”
虽然看似是两兄弟争斗,可高拱瞬间就从这条消息里看到了许多东西。
“礼部已经在查阅资料,据说发现此事内情不简单,还牵扯到被砍头的小阁老.”
那管家看样子是把事儿打听的比较清楚,其实这些所谓“内情”也是魏广德让人故意散布出去的。
虽然说起来有损徐家名声,可毕竟这事儿其实在南京并不是秘密,官场上有点地位的人大多都清楚。
只是碍于是魏国公府的家事,所以只要没有闹到衙门里,大家也就私下里议论两句,为徐邦瑞鸣不平罢了。
快速把内情查清楚,就能更快拿出处理结果,尽快办成铁案,追回诰命。
到时候就算老丈人徐鹏举把遗书送到京城,皇帝也可以用于礼不合为由拒绝他的请求。
是的,一般来说像魏国公这样的重臣,他们最后的遗愿,就算有些不合情理,皇帝一般也会捏鼻子认下来。
毕竟身份不同,只要不是太离谱就行。
到这会儿,因为高拱的回归,他已经感觉到高拱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明,所以为了防患于未然,主动释放一些“丑闻”出去,尽快把案子定下来才是当务之急。
“为妾氏讨要诰命,这徐鹏举还有脸干得出来。”
听了前因后果,高拱当即就怒了。
这事儿在他眼里,其实找严世番操作已经不是最主要的问题,而是这个请求本身就于礼不合,真不知道当初礼部是怎么就通过了这样的核查。
魏国公府上请封奏疏,礼部按制度要核查清楚再报的。
显然,这事儿没有核查就盖了部院的大印,所以在内阁和司礼监一路畅通。
不过想到当年严家在朝堂上的权势,高拱也默然。
“礼部现在是什么意思?”
高拱问道,他这时候冷静下来,也注意到此事有些蹊跷,可是涉及到一位阁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