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我回来啦。”
日常的习惯,便是一入屋便先来个温暖的拥抱。
多么温馨的一个小家庭。
然而,这天阿文的妻子并没有如常的在沙发弹起,然后拥上前拿着毛巾为汗流浃背的人拭汗,并且唠唠叨叨的说上几句“怎么那么晚回来啊?”、“公司是不是很忙啊?”“为什么不带雨伞淋了一身雨!”的话,令人烦厌却同时又如斯的窝心。
阿文把钥匙搁在硬币兜子里,把鞋脱下放回鞋柜,焦急的走向沙发上躺着的女人。
“你现在觉得怎样?”
妻子并没有回答,整个身体发烫着,脸容透露着痛苦。
本来,阿文跟妻子约好了一同观看世界杯决赛,本来两人才在谭仔三哥线一同吃了碗过桥米线三小辣,挽着手回家,接下来妻子身体便开始发冷,阿文二话不说便跑到街上购置幸福伤风素了。
想不到回来的时候,才不过十分钟,妻子的情况已经恶化了许多。
阿文把手轻轻按在她的额头,初步估计应该有39度烧。当务之急好像是冰敷额头。
阿文急急步进厨房里,从冰箱最高一格取出了干冰袋,心里暗笑妻子之前还竭力阻止自己买这个冰袋,说没有用。
待她康复后才加以调侃,阿文笑着,把冰袋用布巾包起,轻轻搁在妻子的额头。
阿文此刻凝视着妻子穿着的x班牙足球队球衣。
阿文真的很爱她,尤其因为两人同样的兴趣。
两人的相遇,是在龙记茶餐厅,直播21年世界杯决赛的那一晚。
凌晨时分,茶餐厅里却充斥着粗话以及热闹的气氛。一众阿叔阿伯以及数个年轻人都聚首一堂,看着那细小的老爷电视屏幕,观赏x班牙对h兰的终极对决。
老板娘甚至递出了酒水,免费提供给老顾客们,甚至一同咒骂起浪费单刀机会的洛宾。
网教的街坊情怀,好像并没有减退过一样。
而且洛宾还是一样的独立。
阿文干笑着,才发现旁边的空位忽然坐了一个女孩。
一个穿着x班牙球衣的麻尾女孩。
本来阿文忙里偷闲自个儿溜出家,来到了龙记茶餐厅感受一下气氛,想不到除了老人家外,还会遇到跟自己年纪相若的少女。
她的眼神好像颇为呆滞,或许因为不习惯凌晨起床,睡意未退吧?
看着一个x班牙女球迷观看足球,而且十数分钟呆若木鸡般,实在令得阿文啼笑皆非。
她不懂足球吧。
“洛宾快点进球啊。”阿文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故意挑逗女孩。
“吓?”女孩一脸愕然。
“你不是球迷啊?”
“是啊,但洛宾进球不好吗?”
“吓?”阿文失声笑着,“你不是x班牙的球迷啊?”
“不是啊,我是h兰球迷。”女子嘟着嘴道,样子甚是有趣。
“哇!你这墙头草,追随h兰穿着x班牙的球衣……”
“不要冤枉我啊,我也支持x班牙,只不过更喜欢h兰。”
“三心两意。”阿文嘲笑起来。
“你穿着安踏就不要买特步啊,傻瓜。”
“……”
两人静默了三秒,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我叫阿文,住在奶路臣街,你呢?”
“大家都叫我莉莉。”
“哈哈,h兰莉莉?”
“什么啊?”
“……没有啦。”
或许因为茶餐厅里其他客人都是五十路起跳的中年老年人,两人就开始谈起话来,说个没完没了。
或许有的是缘分,两人相遇后,出奇的投契,当晚凌晨一直谈个没停,直至两人在天亮后吃了翠华鱼柳早餐才各自回家。
之后的事情,想必不用详细交代了。
两人在三年后结婚,阿文在物流公司工作,不是读书的材料然而胜在勤奋,高二毕业便到机场打工,加上他本来在网教奶路臣街有一个单位,他与教钢琴的莉莉过着不丰盛却安稳幸福的生活。
或许唯一而不容轻视的问题,在于阿文妻子的病。
莉莉自小被诊断患有惧恐症,患有这个心理病的人会恐惧人山人海的环境,在挤迫的空间会有恐慌症状。经过多年的经验以及治疗,她已经克服了不少,正常在街上游走亦不会出现惊恐的问题,然而某些日子网教街上比较拥挤,她便会失声大叫,然后手足无措的等待阿文前往帮助,回到家中情况才会徐徐恢复正常。
就有好几次,阿文妻子在街上病发,其过度敏感的行为对街坊造成了一点点的滋扰,当阿文接走妻子时,街坊均会报以异样的目光。
妻子实则上只是在挤迫的时候才会有这个心理障碍,在别人严重却像是神经病一样。
不久,阿文就叫妻子尽量留在家中,然而妻子还是无法避免地到琴行工作、吃饭,途中难免经过人多的街头,问题症结还是无法解决。
待为妻子打点了一切,阿文叫妻子回房间休息,她却不愿意,轻轻一笑:“我要看世界杯决赛。”
于是两人就静默默的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等待着球赛的开始。
“文,外面怎么那么大雾?”
“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