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上,一艘两层高的楼船随着海风往北驶去。
这楼船乃是用隋阳国隋水之滨的铁棠木所制成,轻灵而又皮实。如此楼船造价可是不菲,但是这船上却没什么华贵的装饰品,就如同一艘平常人家的商船一般,床是普通的棉布床,没有金锣绸缎,椅子也是普通的杉木制成,连漆都没有涂上,所有上面的摆设都与这艘船的造价不符。
这都是因为隋阳国国主宇文珏厉行节俭之风,将所有这些无用的开销放在了整顿军备上面。
船上十来水手忙活着,都是目放精光,一身的腱子肉,行动起来亦是雷厉风行,极为的严整,显然都是一些行伍之士。
船上没有配备过多的大弩,只有船尾藏了两套改良过的开山钉。防御不佳,但是速度极快,比之北陇国的长船略输一筹。
二层阁楼上坐着四个人,一个老头,两个中年汉子,一个二十出头的公子哥。
这正是隋阳国派出来寻找李砚和文炎的一队人马。
这老头乃是隋阳国皇宫的监门太监黄皋,位列第三,精通阵法和符道,再往上便是提督太监和司礼太监。
两个中年汉子其中一个自然是文松,另外一个则是隋阳国水师玄武军中郎将安山肃。
年轻公子便是宇文琬最小的弟弟宇文瑄,当年李彦舟一事发生时,他才五岁,对于他姐姐基本没什么印象。不过他对李砚这个素未谋面的外甥倒是心心恋恋的。
“文叔,我那个外甥到底是个一副什么模样啊?姐姐也只是说他有点胖!”宇文瑄问道。
“李砚这个小子,确实是胖胖的,天生的力大如牛,从小就跟枯木大师研习佛法,心地善良,只是他不太……聪明,有时候容易发狂,便控制不住自己,他额头上有一道疤,是当年他在娘胎的时候,为隐鬼宗宗主隐鬼偷袭时所留下的,所以你只要看到了那道疤,就说明你找到你外甥李砚了。”文松如实回答道。
“那我外甥这个病能治好吗?”宇文瑄倒不是觉得李砚太蠢会丢了宇文家的脸面,他是真的关心这个外甥,便如同他关心宇文珏的儿子宇文念一样。
“应该是没有这种可能了,即使是檀宗大日佛在世也办不到吧!毕竟是在母胎中受的伤。”
“嗯,那我以后得罩着这外甥了,别让人欺负了。”宇文瑄真诚地说道。
“李砚欺负应该是没人欺负得了,他武道天赋尚在你大哥之上,将来若是入了隋阳国军伍,必是一员猛将,只是不要被人欺骗了才好。”
“入行伍只怕是不能啊!姐姐和那李彦舟就这么一个儿子,我恐怕她是舍不得的。”
“李彦舟可能还有一个儿子,也可能是义子,你外甥也见过他,但是他后来将隐鬼那柄天下第二的短剑给偷走了,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可能入了隐鬼宗。”文松信得过屋内这几人,将归来寺中这件隐秘的事也说了出来。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只是不知我姐夫李彦舟去了哪里?”
“据那小子所言,李彦舟是被巫族的灵使抓走了,但是因为那小子本身可能是隐鬼宗的人,所以话也不能尽信。李彦舟也可能是被隐鬼宗抓了,或者入了隐鬼宗。”
“哦!牵扯到这么多的势力,我姐夫也还真是命途多舛,不知他手里那柄刀何时现世!”李彦舟搅乱南海之时,宇文瑄还小,没见过那时的腥风血雨,不过倒是从宫内那些太监那听说不少那柄刀的神威。
文松沉默不语,关于李彦舟那柄刀的所在,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去的。
见文松缄默不言,那太监黄皋是个察言观色的人精,知道其中定有隐情,不便多问,便岔开了话题,问道:“文贤弟,此番回来,可曾回过雁山祖地?”
“不曾回去,等寻回我儿子,再带他去看看。”文松也不知如何面对此事,二十多年过去了,他在归来寺多年,已将所有仇怨放下,但是家族复兴的重担依然压在他肩上,他不能也不敢抛弃祖先的基业。
“文贤弟,是回来收复祖地的吧?”黄皋试探道。
“以我一人之力,不成功便成仁吧!”文松心想将文炎托付给宇文家,他再回到雁山之地,看能不能聚集文家以前的一些封臣。
“文贤弟可不是孤军奋战呀!隋阳国定是会鼎力支持的,而且雁山之地的人都是很念旧的,这些年来,隋阳国也一直在雁山之地安插棋子,文兄若想复国,并不会太难。”黄皋说出了隋阳国的计划,不过具体的部署没有点出来。
“雁山现在不是南陇国的地盘吗?宇文国主难道想和南陇国开战?”文松问道。
“我们不打他们,他们也会打我们的。南陇国司徒义狼子野心,因为大陇山阻隔,北上太难,往东边去的话,北燕国西部又易守难攻,只能南下,先下隋阳,在战黎阳,转而北上,拿下北燕,北陇,西极岛,则统南海一半之地。”黄皋将当前南海局势给文松分析道。
“如果我夺回雁山呢?”
“那就是一颗钉子,他们要南下的话,侧翼就不是那么安稳了。”
“那我雁山之地岂不是要战火纷飞。”文松心想南陇国肯定把雁山之地看得很重,绝不会让它重回文家之手。
“一将功成万骨枯,雁山素来是军事要地,即使文贤弟你不去争夺,边上的黎阳国和北燕国也是不会轻易放弃的。”黄皋劝诫道,要文松不要妇人之仁。
“嗯,我自然知道,不然我文家何以遭遇如此灾难。”
“所以,文贤弟啊,很多问题逃避是无法解决的,只有自己去把握,才能解决!”
文松默默点头称是。
宇文瑄年纪尚小,对于雁山文家的事情不太清楚,便没有多问。
楼船平稳地在海上行驶着,桅杆顶上望风的水手忽然见到三艘挂着黑帆的黑船从西北边堵了过来。
“三艘贼船围过来了。”望风的水手呼喝道,传令官立即报告给了安山肃。
“我知道了,你们挂满帆避开他们,不要还击。”安山肃处之淡然,并没有把这些外海贼寇放在心中。
“这南海的贼寇是如此的猖獗吗?大白天的,而且咱们还在航道上。”文松倒是不担心什么,只是觉得这些打家劫舍的果然是连命都不要,什么人都敢抢。
黄皋久居深宫,这些情况他也不清楚。
作为水师中郎将的安山肃解释道:“因为咱们落单了,一般来说,南海的商队都会雇佣一些护卫的船只,那些贼寇就不敢来犯了,除非是他们得了一些情报,全军出动,做了万全的准备。”
“那咱们这一艘船跑得过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