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好战的,甚至,他认为所有的大明人,都不是好战的。
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海洋文明有着本质上上的区别,那就是农耕农民就土地里种出来的作物,足够养活自己,当然就不用冒着各种风险去掠夺其他人,用其他人的生存资源来养活自己的族群了。
所以,浩瀚的华夏文明在遇见这些侵略性极强的文明对自己的威胁的时候,他们采取的大多都是防御,都是避战的策略。
于是,就有了长城,有了“禁海”政策。
而且,农耕文明的富足,与生俱来有着一种优越感,那就是我天朝上国,吃穿不愁,什么东西都有,自然也不会去觊觎别人家里的那点家当了。
而有了足够的粮食养活更多的人口,大量的空闲人口得以存在,于是,璀璨的文明开始四处开花,从各个领域里都有了自己的研究和精进,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汉唐以来,华夏能傲视群国,那自然是有他们的底气的。
好战,不存在的。
不过,江嫣然对此有着明确的不同意见:“如果咱们的老祖宗不好战,那么,咱们大明现在偌大的疆域,是从哪里来的,最早的时候尧舜禹夏商周,华夏的地盘,可就只是黄河流域这一块!”
江晚对此表示不想和这个小好战份子说话。
他倒是很想给她讲一讲文化同化,民族融合的时候,不过,一想到即使是文化同化,民族融合,往往也是把人家打趴下之后再干的事情,这话他就说不出口了。
施施然从岸上返回船队的凯瑟琳,见到的就是两兄妹在讨论这个事情,而且,很自然的,两兄妹的目光齐齐落在的她的身上,作为一个不是土生土长大明人,对于这个问题,凯瑟琳这个葡萄人一定有着自己的角度和见解。
“好战有什么不好的,战争可以解决一切利益上的争端,无论是从帝国的利益,还是从小集团的利益,用战争来解决,那是最干脆利落的事情了,而且,战争的分红也能让所有参与战争的人有着更大的动力,我不就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两兄妹就纠结这个问题!”
她指指外面:“如果,我们是一群毫无武装的商船,来到威尼斯,那么,威尼斯当局不仅仅可以随意驱赶,扣押我们的船只,没收我们的货物,甚至可以针对我们的人来做任何事情,我可不希望看到任何的这样的场面出现,而现在不是挺好吗,我们的任何不满,都会得到他们的重视,而这样的重视,靠着和和气气的和人家做生意,可是得不到的!”
“我就说嫂子支持我吧!”江嫣然得意地说道:“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可是走遍天下都行得通的道理!”
好家伙,连教员的话都出来了!
江晚微微汗了一个:“葡萄牙人王国可是海洋文明,不是靠着贸易和掠夺,他们也成不了欧洲强国,这和我们讨论的事情可没多大的关系!”
“你们不关心我去岸上和他们交涉成什么样子,而是一定要纠结这个问题吗?”
凯瑟琳有些无语,自己刚刚见到的可是威尼斯的大主教,并且对他们提出了严重的不满,但是,在这两位眼里,自己好像就是刚刚从家里出门随便逛了一圈回来一样。
“不用问!”江晚笑了起来:“不管对方是处于什么心态,将我们‘武装押送’到这里来,显然是不想让我们和威尼斯人多接触,嫣然刚刚看到那几艘威尼斯的战船,她骨子里的那股好战毛病又犯了,在和我商议,如果和他们开战,咱们能有几分胜算,荷兰人和葡萄牙人会不会支持我们!”
“和他们开战!”
凯瑟琳吓了一跳,他身后的森姆,更是浑身一个哆嗦。
自己都听到了些什么啊,原来以为自己随着侯爵夫人在威尼斯的主教面前耀武扬威,就已经是很让人肝儿颤的事情了,但是,自己的雇主居然在谋划着和一个国家开战的事情。
就这,还不叫好战?
“别闹,威尼斯不是我们的敌人!”凯瑟琳摇摇头:“而且,若是真的为了利益和威尼斯开战的话,我们瞬间就会成为欧洲的敌人,没有人希望看到大明帝国将领土拓展到欧洲来!”
“我就是说说嘛!”江嫣然嘀咕了一声:“也不是一定要打!”
“没错,夫人说得很对,威尼斯的武装力量虽然在大明帝国的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毕竟他也曾经是罗马帝国的一员,如今的欧洲,同为罗马帝国后裔的依然还有不少,没人希望看到外族侵占自己的土地的,这会引起公愤的!”
森姆解释道,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这也是威尼斯在奥斯曼帝国的侵袭下,依然能支持到现在的原因,仅仅只是靠着他们自己,他们是支持不到现在的!”
“奥斯曼帝国么?”
江晚呵呵地笑了起来,他是一点都不想和土耳其打交道,作为商品的出产方,对于奥斯曼帝国这样的二道贩子简直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厌恶,土耳其人和阿拉伯人,作为中间商这么多年来,简直是赚得不要太多,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不同了。
“你知道么?”他对江嫣然说道:“我觉得你和凯瑟琳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比起我出面要好得多,当要表达强硬的时候,凯瑟琳可不如你!”
“我要对他们表示一下咱们的强硬么?”江嫣然喜滋滋的说道:“我早看那几艘小破船不顺眼了,什么玩意,居然还摆出一副威胁咱们的架势,就那么几艘船,还摆出个阵形来,简直笑死我了!”
“吓唬一下就可以了,别弄成真的了!”
江晚说道:“如果威尼斯当局不重视我们,那么,我们就让他们重视起来,嗯,作为抵达欧洲的第一站,作为一个主要靠着贸易生存的国度,这里简直太适合我们停留了!”
外面的海面上,几艘一直在港口外面假模假样巡逻的威尼斯战船,接到了从小船上传来的主教大人的命令,严格地说,这不叫命令,只是一种建议,真正的命令得执政官颁发。
不过,在战船的指挥官看来,这其实和命令没多大的区别了。
监视大明船队的行动,并且约束他们的行动。
命令很好理解,不过,要约束对方的行动,那自然是要将战船开到令他们感觉不安的距离,给他们足够的压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