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张琰便被太监急匆匆接入宫中。
在这之前,他已经听说了北虏破关南下的消息,进宫后又看见至正帝昏迷,顿时张琰六神无主。
可紧接着,他就意识到,这时候被传入宫中意味着什么。
吴兴邦此时刚想开口,谁知谢皇后已经先他一步道:“太子,皇上数次在本宫面前说过,皇嫡长子仁恕宽宏,理气顺民,如今外有鞑靼,内有朱逆反贼,皇上操劳国事,又昏迷不醒,本宫欲拟懿旨,请太子监国!”
谢氏此话一出,张琰心中仿佛有人用重锤擂击他的胸腔似的,他刚刚已经有了预感,此刻印证时,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皇后见他怔怔站立,许久也不说话,于是又追问道:“太子,你可愿意!”
张琰这才回过神来,跪在地上道:“儿臣愿意!儿臣谢过皇后。”
他是真的被谢皇后感动了。
谢皇后本来平日里对他们就颇好,在这关键的时候,他没有扶自己的亲儿子蜀王监国,没有想到朝野呼声最高的弟弟张璨监国,而是找来了自己,自己这个废太子。
谢皇后见他答应,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卖好儿的话都被谢皇后抢先说了,吴兴邦也不能这时候再邀功,他只能拱手道:“监国,现在北虏已经抵近通州,请监国请皇帝之印调集三大营兵马!”
张琰闻言,面色一肃道:“王吉,速速派人去太医院召太医觐见!”
众人心中一凛,是啊,国朝以仁孝治天下,不管再火烧眉毛,皇帝还躺在这里昏迷着呢。
还未等众人再多想,张琰继续道:“吴首辅,请皇后懿旨,速去让中书拟旨,然后拿去尚宝司,拿着皇后懿旨和诏书,让尚宝司丞用印!”
吴兴邦赶紧拱手道:“是!”
张琰处理完紧要之事,坐在榻边,握着至正帝的手哭道:“父皇!儿臣有罪,儿臣没想到父皇竟已昏迷……”
谢皇后虽然是女流,但也知道不能授人以柄,尤其是这种关键时候,于是她便解释道:“监国,此前陛下不想让外朝知道此事,并非故意不让几位皇子知道!”
废太子哭道:“我亦知父皇为朝廷社稷的苦心,只不过是觉得自己不孝,没有尽人子的责任罢了!”
谢皇后又是一番劝说,最后让王吉将他扶了起来。
接着,谢皇后道:“监国,如今北虏入寇,你还是跟大臣们商量此事去吧,陛下这里,自由本宫照顾,若是陛下醒来,我着人去寻诸位。”
张琰恭恭敬敬在谢皇后面前深深一揖:“皇后之恩,张琰感念在心!”
很多话不用点透,双方都知道彼此是什么心意了。
张琰说完,转头看向徐嵩道:“请徐阁老来偏殿!”
徐嵩五味杂陈地看着这位废太子,跟着他来到偏殿。
刚刚落座,张琰便起身来到徐嵩面前,拱手一揖道:“朝廷上下,都知阁老知兵。如今北虏再来,请阁老给我说说,该如何抵御!”
徐嵩连忙站起道:“监国客气了,请坐。”
这时,王吉已经让小太监搬来一面屏风,屏风上正是至正帝经常查看的皇魏职方大一统两京十三省舆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