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叶无妄便有了脱身此处的想法。
不辞而别,虽是易事,却也两难。
牢头对于练武一事,嘴上虽硬,实则心软。
叶无妄看得出老爷子是想一身绝学后继有人的。
况且夫子已有出手相助之意,他又不好真的提前逃窜,辜负了这位儒家至圣的美意。
思来想去,头痛异常。
叶无妄看向窗外,明月已西下山头,再不趁着这段时间休息,明日恐难保精神气色。
他向墙角缩下身子,便沉沉睡去,醒来时,一众囚犯正有条不紊地赶赴采石坑。
“臭小子,你……呕!”
老牢头话未说完便扶墙干呕,昨夜两葫芦酒似乎将胃腾得不轻。
这个时代的酒还没发酵得那般热辣,人的胃也娇柔脆弱。
可被那点酒折磨成这番样子实在是让叶无妄大跌眼镜。
也不知古人遇见当代白酒能摩擦出何种火花?
倘若那位李太白真敢“会须一饮三百杯”,也就用不得“仙人抚我顶”,恐怕就当场羽化了。
提茶壶倒了碗凉茶,叶无妄恭敬送上,小心替牢头抚摸下背。
看得出牢头心中有事,却是闭口不言,他摆摆手,示意叶无妄随队伍出去。
压下反胃感,他从胸口抽出零散几枚竹片,用红绳圈圈缠绕。
喝了口凉茶,这才心事重重坐回摇椅。
采石坑中的官兵囚犯,全然没有半点精神气。
一想到过些时日就要被丢至战场自生自灭,几个监工都没了平日的颐指气使。
叶无妄依旧坐于树下,竹筐填得满满当当。
一场尚未燃起的战乱祸事,将本不和谐的生活搅了个稀碎。
就连张秦都有点怀念和监工对峙互骂的日子。
“舍妹一事,谢过先生了。”
“令妹心结未解,你这个当兄长的要多多留意。”
叶无妄说道,又想起桌角的木偶。
等下次张嫣探监,可得先行藏好。
不然这爱钻牛角尖的妮子,怕是又要睹物思人了。
“昨夜先生子时前而返,我就知大事已成,只是……”
张秦憨憨一笑。
“这其中事由,能否请先生说于我听?”
“不过是一群招摇撞骗的方士,加之一只孤独凄惨的异兽,全被有心之人利用了罢了。”
“其他的,不可多问。”
见先生摇头,张秦心想道,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天机不可泄露,便不再多问。
“张兄,你可否认识墨家子弟?”
叶无妄突然问道。
“墨家?倒是有,不过是个老头儿,平日里会用旧布匹剪裁些窗花啥的,那位老爷子可是耍得一手好剪刀!”
张秦说道,但那也是四年前之事,这老人是否在世已尚不得知。
“他那些布匹剪裁品,可否有过人之处?”
叶无妄好歹寻到些蛛丝马迹,便追着问下去。
倘若有人一朝得道而不自知,那属实就有点暴殄天物了。
过人之处?
张秦连吞几口口水。
先生嘴中的过人之处,可不就是异常之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