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同为阶下囚,自身难保,你又因何相信我能救得了令妹?”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叶无妄有些好奇,平日素无瓜葛之人,怎么会想到求助自己。
他顺平赭衣边角的几处褶皱,佯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窘态。
摸不清来意真实,也只好装傻充愣了。
“先生器宇不凡,这点俗世之物哪里能遮得住先生的仙人风姿,您身处牢狱之中,自然有居于此处的道理。”
张秦埋头不起,豆粒大的汗珠渗入血痕,额头处有种火辣辣的疼痛。
体态魁梧的杀猪汉绞尽脑汁,用不知哪里淘来的词,堪堪组成了一段奉承的话,也不知合不合仙人胃口。
他双手撑地,一想起尖嘴男人所言,心中又翻腾起一阵怒火。
粗厚壮实的手掌狠狠一抓地上黄土,将无辜卷入其中的一块碎石碾作齑粉。
这些只知道跟在自己身旁阿谀奉承的无能之辈,根本就不知道在拿谁的“伤口”讥讽打趣。
张秦气不敢喘,脸下尘土却不知趣地顺着鼻孔侵入,直附着在他的鼻腔,咽喉,气管···
折磨得他周身不适。
“小的张秦,因打死了几只伤人恶犬而入狱,关在此处已有四年,除了生计所需,平生未背杀孽,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舍妹张嫣,为人生性善良,可近几日不知为何被邪祟缠身,神志失常···”
“还望先生,施以援手!”
嘿!
‘你小子可算说的详尽,可关键问题是一口不回啊!’
叶无妄向前搀扶,可跪地叩首的汉子心里下了狠劲,任是不肯抬头。
“男儿膝下有黄金,怎可轻易跪人?你且把令妹所遇异常告诉我,兴许我能说出其中门道,但除阴破祟之事,确实不是我强项,你可得有心理准备。”
所谓升米恩斗米仇,若是遭逢变数,难免被人记恨,有些事情叶无妄得事先挑明了。
“还请先生指点。”
叶无妄抬头观察下太阳位置,大概是正北偏东。
囚犯劳作到正午,会有半个时辰的歇息时间,那个时候可以用来讨论此次诡事。
况且正午嘛,阳气足,说话大声了也不会有鬼祟当场作怪。
张秦起身,再拜,血肉模糊的额头沾着无数碎石子。
他索性拿脖子上搭着的布巾一抹,连血带汗一同擦了去。
等中午用餐歇息时,两人便同坐于山体裸出的一块巨石上,周围则是密密麻麻的鬼针草。
“说吧,令妹之事。”
叶无妄咬口干粮,依旧是熟悉的口感,噎得慌。
张秦正襟危坐,庞大身躯乖巧恭敬地坐于一旁,有种可笑又异样的诡异感。
“先生,是这样。”
“小的父母双亡,兄妹二人一直以来相依为命,自打我入狱后,舍妹便独身一人在城外东郊一带过活,虽是一人,可周围住户颇多,邻里之间关系也甚为和睦,我还算放心。”
“可就在半月前,怪事发生了。”
“东郊处的树林中,夜间开始有白色鬼魅出现,据几个晚归的打柴人所说,那鬼祟体型庞大却无常形,白雾一般。每逢它出现,周边必定伴随狼嚎和婴儿啼哭。”
“渐渐的,入山打柴的人少了,夜间走动的人也少了。舍妹胆小,傍晚时分便早早闭门熄灯,可突然有一天,她关窗之时,却看见那白鬼在篱笆外张牙舞爪,大有破门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