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一言两语说不明白,先生若是感兴趣,不如现在随我去停尸房?”
“咳。”叶无妄被口水呛了下,“客气了···”
所谓朝不言梦,夜不说鬼。
商讨子君一事,已让他脊柱发凉,哪里还能随着人向停尸房里拉。
“其中细节,希望将军明日告知。”
叶无妄谢过斗让邀请午夜观尸的美意,只觉得从宽松赭衣穿插过的风凉了几分。
远处阴沉压抑的龙栖山,如荒原中被秃鹫啃噬干净的老牛残骸,毫无生机地贴合在深蓝夜幕中。
“我们回吧。”
走了几段土路,踏过日间囚犯劳作的采石场,叶无妄便没了散心的兴致。
初夏的夜风,没由来让他怀念牢房中的血腥潮臭,尽管他在外面待了仅仅半个时辰。
回到狱中,牢头点了盏青铜豆灯,为坐回牢内的两人沏了点茶水。
叶无妄搓弄下竹片污渍,上面所书字符和细碎血痂一同脱落。
这些竹片质地脆弱,显然有些年头。
晦涩难懂的字符并不牢靠,稍加碰水和搓弄,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长生”二字,甚是扎眼。
“先生,已经丑时了。”斗让不经意打断了叶无妄的思绪。
“呼——知道了。”
“小将军。”叶无妄郑重其事道,“有些话我必须说在前头。”
“听你手下兄弟所言,此次插手刑狱,是因为其中牵扯到了卿家贵族?”
斗让颔首,“实不相瞒,先生也知鲁国君权势微弱,贵族凌驾于公室之上,其中势力又以季孙氏最甚,裘山所杀之人中,有季孙家的人。”
叶无妄略加思索,也算可以猜得出其中大概,便又问道:
“我倒觉得那魁梧汉子说得没错,区区一介凶杀,让陷入疯癫的裘山去顶罪就是了,小将军又何苦非要挖出个真切?”
闻言,斗让诧异地眯缝下双眼,细想下去,便知这是试探。
抿了口茶水,他严肃回道:“疯了,也不是他该枉死的理由。”
“那现在他已经死了。”
“那就更需要真相,人死了,连句喊冤的机会都没有。”
糟了,糟了!
这小子有点傻愣愣的啊!
叶无妄一时间竟不想将子君一事告知。
“即便这些事情后面根本无人在乎?”
“先生遭受牢狱之灾,被拔舌打断四肢,不也守着一股气节,不愿屈服于姬江的淫威之下。恐怕没有人比先生更知晓真相的重量吧?”
“啊呲呲···”叶无妄双手掩面,有些头痛。
你个当兵的,为何犯了破案的瘾?
痛饮一口苦茶,叶无妄再三思量,又开始一番苦口婆心地劝道:
“这真相我告诉你!”
“有些事我还需说破了,这真相在你上头那里交不了差,回头随意编纂个理由敷衍了事,绝不可再纠结子君铜像的一事。”
斗让心中存疑,但听半截舌少年语气真挚恳切,便敛容屏气,起身抱拳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