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狱友了?’叶无妄心中一惊。
不知会进来一个什么玩意儿?
好在鲁国礼乐之邦,其中囚徒大多是违反礼法后入狱小施惩戒,算不上大奸大恶。
纵然作奸犯科,也不该会狠下心欺辱一个半残之躯的废人。
“先生莫怕,此人虽背负了十几条人命,但人被捕时已是痴傻状态,伤不到人了,安稳得紧。”
牢头此言,让叶无妄如坠冰窟。
连杀十几人的罪人?
那谁知道是装疯卖傻还是真的痴呆了。
这个时代又没有精神病鉴定。
万一杀得兴起,那自己可是半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忐忑之际,已有一人被架着从牢门拖进。
此人虎背熊腰,身材壮硕,一脸憨厚老实的庄稼人面相,却是沾满了干涸血迹。
本就黝黑的脸像是罩上一层干裂昏黄的翳,眼角皱纹的沟壑中,兴许可以扣出稀碎的沙石。
他浑身瘫软无力,如同烂泥,束缚有脚镣的双腿毫无气力的搁置地上,被拖行得血肉模糊。
“轰!噗起!”
失魂落魄的男人被随意抛至于墙角,像冬天僵死的虫,干硬蜷缩,嘴里不时发出阴森笑声。
道不出是兵是捕的两人,围堵在牢门前议论,叶无妄则竖起耳朵明目张胆的听。
“此人据说是夫子名下的,叫做裘山。”
“儒家弟子?无人道,失爱敬,这下不给仲尼先生砸了招牌?”
“我看此事必有蹊跷,兴许是冲了龙栖山村一带的古怪祭祀,那祠堂被他砸去了半块门匾。”
“嘘~夫子说了,不语怪力乱神。”
两人闭口,摆出一副讳莫如深的阴沉作态,相继走出牢门。
等等啊!
你们继续说啊!
哪里有说话说一半的?
焦急万分的叶无妄扭动身躯,恨不能当场爬起来揪着问个明白。
从两人遮遮掩掩的言行举止看,此事绝非单纯的杀人案那么简单。
况且龙栖山村祭祀的古怪仪式他早就有所了解,甚至是经过充分的调查记录于册。
生存于龙栖山附近的居民多为裘姓,以采石为生,除了天地祭祀和山神信仰外,本没有多余的精神象征。
昔日早春之时,诡异的春雨一反缠绵酥润的常态,滂沱而下。
雨水灌入山中采石坑,从石缝中流淌而入,惊扰了栖息山洞石坑中的老鼠。
霎时,黑压压的鼠潮铺天盖地侵袭而出,一路碾压下,庄稼菜圃荡然无存,甚至是吞没了路线中几个村落的家禽。
浩浩荡荡的鼠潮虽说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依旧在山脚村民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惧。
鼠潮肆虐第二日,伴随山洪流落而出的一尊青铜像,更是让惊慌无措的村民将此次祸殃视作了山神的诅咒。
那尊青铜像后来被供奉于龙栖山脚新修的一处庙宇内,日夜饱受香火祭祀。
几个早年云游归乡的年轻人,更是将这尊铜像和大周时期所作《殷商秘闻》中的子君联系在一起,执意为其编排了一出罪罚戏码。
再之后···
叶无妄便入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