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眼,车窗外一道闪电滑破天边的浓暗,依稀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俊美眉眼,不过,往日懒洋洋的男子,额头上居然有细微的汗珠,挑起的眼眸多了几分慌乱和认真,和他悠然的语气完全不同。
“你……没事吧?”封煜的眉毛微微的拧起,就着方才的闪电看了她一眼,又问道。
虞兮娇没应答,她不想说话,也不想答话,甚至在这个时候什么也不想考虑,眼睫锤下,眼泪依旧滚落下来。
“好好的,哭什么。”封煜嘀咕了一句,索性把虞兮娇抱入怀里,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
他这样的人,居然用这么温和的力度。
虞兮娇的眼泪继续往下掉,从白嫩的脸颊上滑落下来,又落到他肩头的衣裳处,下意识的紧紧拉住他的衣襟。
这一刻狭小的车厢,就是她的全部,比之方才冰寒的一切,这里又多了一个人的气息,车厢变得闷热,但也多了一些温暖的气息。
她认得出眼前之人,是齐王世子,也是她未来的夫婿。
是她着力于自救,谋来的夫婿。
可在这一刻,没有任何的图谋,没有任何的迁就,也没有太多的顾忌和不安,只有她方才看到的那双俊眼中的慌乱和认真,他这样的人也不会慌乱吗?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冷静谋算,京城中的每一步,都是他谋算好的,不管他表现出来的是乖张还是温和,一言一行无不镇定自若,既便是面对皇上和太后,都能步步为营,又能踩着他们的底线,肆无忌惮。
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慌乱?有什么可慌的吗?
该慌乱的是她,可她现在只想哭,甚至不想去想太多的事情……
这样的哭泣,两辈子都没有过,复杂而纠结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低低的哭声。
马车停在一处店门前的屋檐下,明月和怀宝站在马车前,听到马车里低低的呜咽声,明月不安的看向马车。
她不知道马车里发生了什么,自家主子怎么可能大哭,而且还会失控的哭出声音,她心里慌乱,很想过去看看。
怀宝无声的对她摇摇头。
终于虞兮娇哭的累了,握着封煜衣襟的手缓缓落下,大脑渐渐清醒,这一刻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清醒过来后,才发现要面对的是个尴尬的情景。
两个人还只是未婚夫妻,怎么也不能如此亲密。
两个人只是为了应付宫里对封煜的追逼,何至于此……
“哭好了?”封煜的声音就在耳边,在这车厢里似乎有一种往日没有的温柔,虞兮娇无声的点点头。
幸好外面还在下雨,幸好天色还不算亮,幸好封煜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沉重的推开封煜的肩头,忽然脸上被什么胡乱的擦了擦,应当是一块帕子,而后是封煜嫌弃的声音:“你自己擦,哭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守望门寡了,本世子好的很,什么事情也没有。”
虞兮娇无声的接过帕子,在脸上轻轻的拭了拭,这人手脚没有轻重,方才替自己擦的两下,擦的生疼。
身子稍稍动了动,压下心头的羞涩,低缓的哑声道:“世子怎么会在这里?”
“你能在这里,本世子就不能在这里了?”封煜没好气的道。
“我……到外面转转……”虞兮娇困窘的解释。
“我到府上转转,看到你的马车出来,叫都不停,天色这个样子要去哪里?”封煜问道。
“去……城外庄子上看看。”虞兮娇含糊的道,想起之前明月说的话,“明月呢?”
“在种的是金子还是银子?”封煜问道。
种什么虞兮娇还真不知道,只知道明月说要过去。
“就随便……看看。”
“发生什么事了?张宛音欺负你?”封煜冷哼一声,反问道。
“不是。”虞兮娇否认,伸手一把拉住封煜的衣袖,“世子,你别胡猜了,我就是想起我娘了,一时间难过。”
“你娘早就不在了,她若是在,也不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的吧?”封煜嫌弃的道。
虞兮娇低下头,搅动了两下手,眼下的这情景着实尴尬,“雨小了,世子若有事可以去忙。”
“虞兮娇,过河拆桥也不是你这样子吧!”封煜挑了挑俊眉,“方才拉着我不放的是你,现在好了又想让我早点离开?”
“世子,天亮了。”虞兮娇伸手指了指窗外,“若让人看到,多有不便。”
天色比方才已经推开许多,雨也不再是方才的倾盆大雨,路面渐渐的明皙起来,车窗内不再是只能看到的依稀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