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科利奇又说了一阵,遗憾道:“可惜,《合作中的少女》是毕加索先生赠与陆爵士的,而陆教授不可能对外出售。之后,我们又咨询了其它几幅画作,并看好了其中一幅,但报价……”
话音未落,所罗门连连咳嗽,
“咳咳……”
尼科利奇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馆长先生,抱歉。此时我们已经是竞争关系了,我不能告诉你我们的报价。”
不就是1300镑?
兰伯特刚才都听到了!
他默算自己的钱袋,心里多少有底了,
比这两个外国来的穷学生,白教堂美术馆的预算还是够的。
他安慰地拍拍两人的肩,
“没关系,你们一定能买到心仪的……”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还有女人突兀的尖叫。
兰伯特皱眉,
“这是什么情况?”
他投去好奇的视线,
便见一个安保人员冲进来,进入小屋,
不多时,陆时出来了,
他对四周道歉:“各位,不好意思,原稿展厅出了点儿状况,我去处理一下。画廊的事宜,毕加索先生会继续推进,你们稍安勿躁。”
说完便径直离开了。
……
原稿展厅。
斯蒂芬森分开众人,皱眉走到手下面前,
“怎么回事?让你们过来客串安保,你们倒好,直接表演现场拿人。幸亏没给你们配枪,否则不得翻了天啊?”
副手赶紧靠近,
“长官,是前几天,你和陆爵士吩咐过我们盯紧的那个人。”
斯蒂芬森立即看过去,
只见潘克赫斯特被两人锁拿着,头发凌乱地垂下,简直就像一个疯婆子。
副手低声道:“她带了油漆,还有一柄很小的鹤嘴锄。”
“啧……”
斯蒂芬森咋舌。
这个女人准备做什么,用膝盖想也能猜到。
潘克赫斯特大喊:“放开我!”
斯蒂芬森“哼……”了声,挥挥手,
女人遂被放掉,
当然,作案工具没有归还。
潘克赫斯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你们干什么?凭什么将我无故按倒?”
斯蒂芬森冷笑道:“无故?不知道哪个正常人会带鹤嘴锄和油漆来博物馆。被我们发现了,凭什么不能拿你?”
众人无不点头,
鹤嘴锄,听着就像用来破坏玻璃的;
油漆则是泼画或者原稿。
但如果让潘克赫斯特得逞,好像还真没什么办法,
她是敢在大街上丢燃烧瓶的狠人,根本就不在意坐牢,甚至像革命老区的人一样,以此为荣。
还有一点,就是画作和原稿不好估值,
真被油漆泼了,该怎么索赔?
没法说。
斯蒂芬森头疼,
他拿这种滚刀肉也没什么办法。
放又不能放;
抓又不能抓。
总不至于给人砍了吧?
随便弄死女权主义带头人,而且还是伦敦女性市民们一票一票投出来的《最伟大的20名英国人》第三名,引起的后遗症肯定更麻烦。
斯蒂芬森问:“联系陆爵士了吗?”
副手点头,
“已经派人去了。”
斯蒂芬森心里有底了,
拖延呗~
等着陆时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此时,潘克赫斯特已经平复呼吸,
她在政党内干过,脑子灵活,很快就找到了反驳的空间,说:“爵士,你刚才的话说得可不对。”
斯蒂芬森:???
“哪句?”
他感觉自己都没说什么话。
潘克赫斯特冷笑,
“你说,因为我带了油漆和鹤嘴锄,所以要拿下我?换句话说,你们在拿我之前,就发现我身上带了那些东西?”
“这……”
斯蒂芬森挠头,
被对方发现了华点。
但从现场情况看,潘克赫斯特的说法反而让她更加被动,
所谓“巧言令色”,
事实上,她就是带了那两样东西,而且明显怀揣恶意,用巧舌让自己脱罪,图惹人反感。
众人窃窃私语,
“她这辩解听着就很无力。”
“啧啧啧……”
“但这件事从程序上确实挺麻烦的。”
……
潘克赫斯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心里暗骂,
男人之间果然都相互维护。
斯蒂芬森清清嗓子,准备多少说点儿什么。
这时,陆时的声音响起:
“潘克赫斯特女士,看来你忘了之前我跟你说过的话了。”
他缓步走来,
“既如此,那我就再重申一遍,‘这里不是法庭,这里不需要证据’。如果需要审判,那么,不好意思,我的话就是证据。我是陪审员、是检察官、是法官。”
这话说得相当霸气,现场为之一静,
“……”
“……”
“……”
忽然,有人喊了一句:“说得好!”
紧随其后的,便是欢呼、掌声,甚至还有吹口哨的声音。
潘克赫斯特的额头青筋暴起,
“你……”
陆时直接抬手打断,
“如果你看过我的作品、听过我的演讲,知道我对居里夫人、玛丽·雪莱女士有多高的评价。那么你应该知道,我本人其实是看好女性通过工作来获取权益的。所以,我刚才的话并不是针对这一群体,而是针对你个人。”
他吸了一口气,
“现在,请你滚出我的博物馆!”
斯蒂芬森暗暗竖起大拇指,
怼人还得看陆时。
随后,他侧身让出空间,
“潘克赫斯特女士,请滚吧。”
其它安保人员也排成了“护送”的两队,造出一条直通大门的小路。
但潘克赫斯特没有动,
她梗着脖子,就站在原地,用满是怒火的双眼看着陆时,
“我是买了票的!”
众人都无语了,
“……”
斯蒂芬森有些为难,
没有证据的猜测,让他不能强行把人架出去。
陆时叹气道:“潘大姐,非得让我揭你的老底儿是不是?”
他看了看左右,
“这位女士的票呢?给我看看。”
潘克赫斯特嘴角勾了勾,
之前,她被安保人员发现门票造假,便一直在旁边观察,注意到安保人员会把门票举到阳光下观察,遂发现门票的印刷是渐变的。
这之后,她回去请人帮忙,做了张足够以假乱真的票。
没想到的是,陆时根本就没用阳光鉴定,
只见他的手指仔细在票上摸索,
“陆氏博物馆的门票一共有三重防伪:其一、渐变印刷;其二、一号一票;其三、隐藏纹理。大家可以拿出自己的门票,摸摸票面从右往左的三分之一处。”
众人立即尝试,
果然,有些细微凸起的、类似浮雕的质感。
陆时说:“但这张票没有。”
他将票丢了回去,
“潘大姐,你制造假票,是妥妥的违法行为。斯蒂芬森爵士拿你有什么问题?”
潘克赫斯特心态崩了,
谁能想到一个门票上竟然有这么多文章?
她说:“你们明知我拿着假票,还让我进来?”
陆时耸耸肩,
没错,自己确实是在钓鱼。
前几天,丘吉尔跟他说了潘克赫斯特的事,他便多了个心眼,让安保人员盯紧了。
陆时说道:“我要是不放你进来,你以后不得层层精进制假技术啊?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所以,不如……”
他清了清嗓子,
“潘克赫斯特女士用假票入场,以后都不得进入博物馆。”
这话让潘克赫斯特彻彻底底地破防了,
“你特么!*#¥%……”
陆时权当没听见,转向斯蒂芬森,
“爵士,使用假票属于违法,关上几天没问题吧?”
斯蒂芬森听得直点头,
“那当然。”
说完便挥了挥手,让手下拿人。
潘克赫斯特用力挣扎,
“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们抓我,说是因为我带了油漆和……”
话音未落,陆时直接打断:“斯蒂芬森爵士说错了。你如果想听道歉的话,他应该不介意。”
斯蒂芬森一愣,
心说,
陆爵士的脸皮厚起来,可一点儿不比英国人差。
他也跟着说:“对,是我说错了。抱歉。”
这个“抱歉”的杀伤力不大,
侮辱性却很强。
潘克赫斯特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你们……”
斯蒂芬森直接无视,对手下们颔首示意。
潘克赫斯特立即被架着往外走,
都这样了,她依然歇斯底里地大喊:“《洛丽塔》这本书就不应该出现!”
陆时眉头皱起。
斯蒂芬森看了他一眼,赶紧对手下说:“还不加快动作把她带走?别影响了博物馆的营业!”
安保人员们这才如梦初醒,七手八脚地齐上。
潘克赫斯特继续喊:“它会毁掉女性的!毁掉所有女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