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匍匐至莱尔斯跟前又是一通叩拜，对眼前救命恩人千恩万谢。

莱尔斯躬身将两人扶起，正色道：“你二人身犯死罪，既蒙大帅赦宥，日后当将功补过，若再有失便是神仙也难救。你们且先回本营等候，待本堂与大帅议定下一步战事，即招二位前来部署军务。”

二人受这一场惊吓已有些心神散乱，谢过莱尔斯和迪米埃斯即起身退出了军帐。

望着二人离去的身影，迪米埃斯命人将两颗首级悬于帐外耸立的旗杆示众，又将寸磔后的尸体置于面向孑立峰而设的祭台上，率本部痛悼了阵亡将士。行罢祭礼，回到帐中与莱尔斯商议下一步要开展的战斗。

“我们与敌人交兵以来，三天之内陆续打了三场大战，我方虽在兵员上多出敌人一倍有余却超过了敌人数倍战损。连续三天的激战，我部六十万大军仅剩三十五万，敌人最多损失四万人，二十五比四，何等骇人的差距！莫说强攻猛打我们不是对手，纵是持久消耗也架不住敌人的战力优势。”

迪米埃斯走到挂在帆布墙上的作战地图前，用指挥鞭指着群山间的据点说道：“要守住苍岭城关键在于依山据险，适时调动攻击部队灵活出击。你看城市周遭山峦绵亘，地势崎险，不熟悉地形的军队进入这一带峡谷中倘遇上伏兵阻击，必首尾难顾，进退失据。所以，即使敌人火力再强大，只要守住这些山岭高地，哪怕苍岭城被敌人所占也是可以重新夺回来的。在这一点上，我们拥有唯一可以凭人数抵消敌人装备优势的条件。这些山岭没有足够的兵力是守不住的，同样没有足够的兵力也攻不下。最大的麻烦在于假如敌人占据了左右两座绝对高地，并在高地上建立起火力据点，那么一切攻击力量都将在敌人炮火笼罩之下无以遁形。山岭所提供的防御功能将大打折扣，我们会连在周边活动的空间都失去，那样我们也就彻底失去了这座城市。

说了这么多，大人也该明白了，想要保住这个饱受摧残的城市做为祖国阻击敌人的前哨，就一定得夺回孑立峰及与之相对应的镇垫山了吧！”

“大人是否考虑过失去的地利优势为敌人提供了怎样的战力加成？再战只怕未能夺回城市控制权，反而造成无法估量的伤亡。敌人既已攻下孑立峰，此刻想必已在山上筑起炮阵，若如此，孑立峰方圆三十里都应成为我们的战斗禁区，贸然深入只会造成无谓牺牲，如此，再战已没有意义。我个人建议，大军不妨撤至百里外的危岩城休整，在那儿继续执行坚守拒敌的战略目标，等到白露城封地军队和深水河城增援的敌人大军交战后再定用兵之策。终究，这是一场规模空前的战事，倘没有全国军民通力协作任谁都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扭转不利的战争局面。不知大帅是否赞同我的提议呢？”

“大人所言自是有理，然而今日之战只败在弹药用罄非属下争战无方，既是大人补给送达，我誓要率三军一雪前耻，纵不能夺回城市也须叫敌人付出惨痛代价，以告慰誓死不屈的阵亡将士英灵！”迪米埃斯毅然说道。

“既是大帅坚持，我也不便多言，但还有一问需大帅释疑，日后回里雅尔面君也好做答复。”

“大人但说便是，属下岂敢隐瞒！”

“你若进攻要如何避开敌人的炮阵与地利优势交加的双重压力？”

“一天的时间不足以使敌人在孑立峰和镇垫山两处都做完备部署，我猜，镇垫山定然防守空虚。我方可避开北面孑立峰炮火，自南面山岭夜袭镇垫山。敌人得知我方袭取镇垫山，必会派援军长途驰援镇垫山守军。我的计划是佯袭镇垫山，实则杀伤敌军增援兵力，无论他们派来多少兵力，我都可以让重炮部队予以截击。夺取镇垫山只是诱饵，将敌人引到开阔地带进行大量杀伤才是真正目的！”

“那么此役之后大帅又有何打算呢？”

“如大人所言，将大军撤至危岩城，坚壁清野，等待有利的出战时机再和敌人一决雌雄！”

“妙极！如此方不失为英明统帅当有之决断，本堂原想留在军中与大帅并肩为战，既是战事有变，我当赶回京畿及时向陛下汇报，就不打搅大帅用兵了。”说罢，莱尔斯向迪米埃斯深躬一揖即要作辞。

“大人过谦了，您是王廷内臣何须向属下见礼，着实愧煞敝人。”

迪米埃斯起身扶起莱尔斯，两人暄叙一阵，迪米埃斯命人备了些礼物相赠，将他和随行人员送至营外目送远去了方回大帐部署夜袭任务。

他命人召来众将肃然说道：“白昼的战争让我们彻底失去了苍岭城，但我们不能就这么狼狈逃遁了。我们都是十方国的男儿，眼见祖国被践踏，民众被残害，岂能坦然接受苟且偷生？既是祖国卫士就该有个卫士的样子，今夜我们定要给敌人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说罢，他走到墙边用指挥鞭指着作战地图说道：“敌人在白天攻占了孑立峰和苍岭城，探马回报他们一整天都在加筑孑立峰的炮兵阵地及城内的防御工事，对城南高地镇垫山只派驻了少量步兵建起一处观察哨。

我们的作战目标是趁着敌人未在镇垫山做出周全部署之际攻下山头，引出沿苍岭城和孑立峰一侧狭长谷地屯驻的敌军主力往西南方向行进驰援镇垫山。你们于苍岭城屯扎日久，当晓得这一带相对开阔的地方只有苍岭城及临近谷地，适合投射远程火力的区域极为有限。若使我们攻下镇垫山于上部署炮兵，对城市及相关区域都将形成如孑立峰一般的显著优势。

故而，今夜我将派米勒斯率三百人蹑踪上山拿下观察哨，之后再以埋伏山下的两万大军迅速进占山头，只要占领了高地，对敌营形成居高临下之势，敌人必会不顾一切发兵夺取，以消除我方对敌占城市的威胁，那时就是我们和敌人全面决战的时刻。只要敌人的军队进入开阔谷地，我方炮兵必须予以全力打击，如此，他们要么攻进镇垫山一带山坳里躲避炮火，要么就得退回去。

假如他们进攻，我们埋伏于山间的大军必须火力全开，力争把敌军打回开阔地带交予炮火毁灭。若敌人撤退，我们就以小股兵力昼夜袭扰驻扎于城市中的侵略者，力争将他们引出城市予以歼灭。

倘此作战计划顺利实施就会是又一场高地争夺战，日间我们弹药耗尽以至敌人趁机攻占了孑立峰。现在莱尔斯大人将补给送到了我们手里，我们要以充足的武备在镇垫山打一个像样翻身仗---假使这一回你二人还敢擅自率部临阵脱逃，我就将你们的人头送回王廷交由陛下治罪---听明白了吗？”迪米埃斯对二将呵斥道。

“是！”二将刚从鬼门关捡回性命，哪敢违逆，皆齐声应道。

“很好，你们立即到军备处领取武器弹药，完成各部分发后好好休整，今夜午时听我指令向镇垫山进军，记住，务须提防敌人炮击---解散！”

散会后，迪米埃斯带着几名随从匆匆赶到绿芒镇。炮兵司令乌歇斯听闻主将亲临视察，至营外相迎。

“不必多礼，炮阵的隐蔽工事修建的如何？”

迪米埃斯让乌歇斯骑上战马领自己到火炮阵地上了解武器的部署情况。

“我部完全按照主帅指示，将一千五百余门火炮隐蔽于坑道掩体内，即便敌人的炮弹能够精准投射到此地，也能保证我们的炮车完好无损！”

“很好，今夜有一场硬仗要打，我要你们的火炮收到前线传来的坐标立刻就能投入战斗---你可有足够熟练的士卒操控火炮？”

“战事发生以来，属下已招募了不少逃难的流民投军报国，经过悉心教导他们已能娴熟掌握火炮使用技巧，加上旧部，人员方面不成问题。只要收到命令炮兵部队可立即就位战斗！”乌歇斯肃穆说道。

“很好，接下来的战斗全看你了！”迪米埃斯鼓励道。

“只是属下担心十万发炮弹仍不堪与火力强悍之敌持久对抗，假如激烈的战斗需要炮火持续支援，我们的弹药最多只能维持十二小时的消耗，不知后续应作何处措？”

“我们此番只打人员不打阵地，只在敌人暴露于开阔地带时才会向你下令炮击，六千门小口径炮和数万挺机枪够将士们在山上痛痛快快打一场了。这是一场我们决定不了的战争，但是可以尽量消耗敌人的兵员和时间，等待可能的转机迫使敌人退出十方国，在此之前，我们唯一能做的是尽力拖住敌人，实在打不下去了，我自会下令撤军。你可别像那两个无能饭桶，关键时刻临阵退缩，否则我定斩不饶！”迪米埃斯眼神肃杀盯着乌歇斯说道。

“大帅放心，只要前线还有一个同袍，我部都会坚持待命，打光了炮弹我就让弟兄们端着步枪上！”乌歇斯拍胸脯说道。

“很好！干好你的活儿，该进该退本帅自有主张。”

两人来到炮阵所在的绿芒镇后方险要狭谷地带。迪米埃斯登上一处树木繁茂的山脊，让乌歇斯立即命令全体战斗人员将炮车从掩体内拖拽至射击阵地，进入戒备状态。

乌歇斯明白主帅意在检查自己的战备状况，当即对他示范了一遍全员的训练成果。

只见他下到峡谷里向传令兵下达了战斗指示，立时守在各个山头坑道内待命的士卒将所属单位的炮车快速拽出坑道掩体进入预先设定的射击位置部署。千余辆炮车同时出动的盛大场面看得迪米埃斯不住颔首，脸上露出了满意地笑容。

他下到谷地对乌歇斯叮嘱一番便又上马急匆匆赶回了乱石谷大军指挥部。

当夜午时，迪米埃斯命令休整完毕的十方国军队从乱石谷朝镇垫山递次潜行疾进，在米勒斯的三百人队伍攻下山头聚宝国人哨所时，十方国大军也已在山下集结完毕。

然而敌人因为周密的通讯部署几乎同时得知了哨所受袭的消息，立即对镇垫山发动了炮击，大量步兵在炮火掩护下向镇垫山袭来。

与此同时迪米埃斯下令乌姆斯的两万部卒从敌人炮火难以着弹的镇垫山南麓进攻抢占山头，下令赫卡洛尔缊阖两部进驻镇垫山两翼有利位置对进犯之敌进行阻击，率先攻入镇垫山下谷地的聚宝国军队见敌军势大，只能原地隐蔽向布赫呼叫更多兵力支援。

布赫已经收到十方国军队得到弹药补充的情报，料定获得补给的十方国军队之所以突袭镇垫山高地是想以此据点和聚宝国军展开苍岭城争夺战。于是下令炮兵集中火力攻击镇垫山周边的敌人，并让第二第三陆战师携带总计一万门轻加农炮和迫击炮前往支援深陷谷地战场的第一陆战师。

六万大军携大量火炮穿过城市周边的开阔地带赶来支援，这正是迪米埃斯希望见到的场景，他立即让通讯员电令绿芒镇严阵以待的炮兵部队向苍岭城谷地发起首轮三万发炮弹的攻击。片刻后，远方群山起伏的深谷中传来杳渺轰鸣，接着是炮弹划破夜空的尖戾呼啸声，骤雨般落下的炮弹在谷地里引发一连串震天动地的爆响。那些携带重武器在谷地里缓慢行进的聚宝国士兵被落在身边的炮弹或炸得粉身碎骨，断臂残肢四散飞溅，或被巨大的冲击波掀得陡然飞起重重落下，摔得遍体鳞伤。侥幸未被炮弹击中的也被密集倾泻的炮火吓得心惊胆颤，忙不迭往后方防线撤退。

觉得时机成熟，迪米埃斯命令埋伏于山下的军队全力攻击前来抢占高地的聚宝国第一陆战师，失去了后方的大军支援的第一陆战师处于相对劣势一方，面对数倍于己的十方国军队猛攻只能且战且退。

布赫不愧是久历战阵的老将，得知敌人凶猛的炮火阻断了两个重火力单位的驰援，立即下令第一陆战师发射曳光弹指引孑立峰的炮阵掩护他们撤回防线。

只是，当第一陆战师以苍岭城做为后撤方向与城中友军配合阻击十方国军队疯狂进攻时，迪米埃斯再次下令对苍岭城及城外谷地发射两万发炮弹的火力打击，顷刻间又是一阵轰轰隆隆爆炸声响起，倒楣的第一陆战师遭遇了前后夹击的困境。他们顶着猛烈炮火舍命退回城内，在城市废墟中寻找掩体坚守，一边向司令部请求己方炮兵对可能进攻城市的敌人进行阻滞。

布赫收到信息即下令炮兵对镇垫山和城市之间的区域实施炮火隔离。

登上镇垫山观战的迪米埃斯眼见敌人的重炮在城外构筑起了难以逾越的炮火藩篱，遂下令停止进攻，各部退回镇垫山一侧背阴处集结待命。

命令发布后，他露出与敌交战以来罕有的得意神情，指着山下尸横遍野的聚宝国士卒对乌姆斯微笑说道：“这一仗总算让我们扳回了几分颜面，世人尽知聚宝国军队侵略成性，所向无敌，看他们今晚被动挨打挣命奔逃的狼狈相着实解气！”

“大帅指挥得宜，我们已然胜券在握，只是敌人仍有明显的战力优势，不知大帅下一步作何打算？”乌姆斯沉静问道。

“你带着两万弟兄留守山头，注意躲避敌人炮火攻击，随时做好撤离准备。我预料下一轮攻击敌人将对我们展开持久的消耗，在敌人持续的火力压制下，镇垫山落于敌手只是时间问题。趁我们占有这个优势阵地，我要你尽力杀伤敌方人员，这是本次战斗的主要目的！”

迪米埃斯说罢，乌姆斯对他行了个军礼肃然应喏。

“我这就到山下去部署阻击措施，定叫敌人为践踏祖国的每一寸土地付出血的代价！”说罢，他领着随从在曙色来临前匆匆下山。

到了山下狭谷的大营里，各部主将向他汇报了战损及军备消耗，阵亡约五千八百人，伤两千两百人。弹药消耗三成，绿芒镇的炮阵因为距离遥远且隐蔽得当，几乎没有受到火力攻击，只是消耗了过半的弹药。

“很好!今晚的突袭我们付出了不小的牺牲，但你们也看见了，敌人的伤亡比我们要多得多，粗略估算，被我们歼灭的敌军不下一万人。我们的对手是强悍的聚宝国军队，打出这样的战损比例是非常值得自豪的，但是本帅希望你们把这份自豪化作抗敌的信心而非轻敌的骄纵。因为接下来的战斗我们将不会再有突袭的机会，所面临的只会是正面战场上无尽的炮火压制和敌人密集的火力投射。我要你们拿出此前死守苍岭城的勇气守住镇垫山，与邪恶的敌人血战到底，你们听明白了吗？”迪米埃斯神色庄严对大帐里的将领问道。

“是！”众将报以高亢的声音回应着。

“很好，你们立即各归本部，指挥士卒好好休整，做好随时投入战斗的准备---解散！”众将依令各自回营执行主帅命令，迪米埃斯则继续忙碌着制定后续作战计划。

十方国的成功夜袭使得聚宝国营中哀声四起。布赫紧急召见了三支负责进攻镇垫山的陆战师对他们给予关怀慰问，在狭谷营地中看着伤痕累累的士卒们他潸然泪下，哽咽道：“今夜的行动我们损失惨重，有一万两千五百二十名勇敢的战士不幸阵亡，还有一万零八百五十六人受了重伤，能够站在此地与我相见的你们绝大多数也不同程度负伤在身。这是聚宝国军队进入十方国以来最黑暗的一个夜晚，我愧对忠心服从我的勇敢战士，愧对将你们交给祖国的家乡民众”

说罢，他缓缓俯身对伫立在营地里的六万余名战士深鞠一躬，聚集着六万人的山谷里阒寂无声，静静聆听陆军司令悲怆的致词。

布赫悲痛地垂下头泣不成声，不得不暂停演说，当他再次挺直身躯表现出一位万军统帅该有的严肃与坚毅时，继续说道：“我发誓定会让今夜的噩梦出现在十方国的军队里，定会让他们付出比今夜更为惨痛的代价，唯有如此，才能祭奠我们不幸殒命沙场的勇敢战士！”

他咬牙切齿说着，猛地怒吼道：“你们想不想报仇？”

检阅台下密密麻麻排列着的六万人齐声呼应道“想！”雄壮高亢的回答震得山谷仿佛也发憷打颤，响起不绝回音。

“敢不敢为了倒下的英雄再次冲向需要倚靠群山庇护的懦弱敌人？”他情绪激昂嘶吼着。

“敢！”众军士高呼道。

“有没有勇气冒着呼啸的枪林弹雨，攻进山后的壕沟堡垒屠杀像鼹鼠一样只会刨地筑窝的蠢猪敌人？”他声嘶力竭，激动地舞动着双臂。

“有！”

谷地里的战士以同样狂热的情绪回应他们的司令，无数癫狂奇异的怪啸声从身心皆受重创的将士们口中发出，响彻山谷。

“很好，攻下镇垫山之日就是血洗十方国军队之时！”

布赫以异常凶狠的语气说完最后致词，要求部队解散后回营好好休整，接下来会有一场惨烈却能让每一名士卒充满快感的战斗。

次日拂晓，布赫完成战术调整即下令六个师总数十八万人的进攻部队携三万门小口径炮，在重炮部队掩护下循着山间小道迂回至镇垫山背向十方国重炮阵地一侧对镇垫山发起总攻，要求全体战斗人员必须在黄昏前拿下防守严密的镇垫山高地。

有了数万门各型火炮火力全开的压制，聚宝国军队以极快的速度穿过跨度十里的中间地带，于晌午时分攻进了镇垫山下的谷地里。

面对敌人雨点般密集的炮火覆盖，十方国阵地上的部队根本无法展开有效攻击，迪米埃斯只能下令部队在山间频繁迂回机动，躲避敌人炮火的同时寻找对方炮阵射击死角，发动一轮攻势即转移阵地避开敌人密集的小口径炮打击。同时命令己方的九千门小口径炮对敌实施火力阻滞，所有部队渐次朝西南方向迂回，山头部队做好撤离准备。

如此，双方在群山间穿梭激战了一个下午，至下午四点整，聚宝国国军队如期攻上镇垫山，占据了包括主峰在内的整座山岭。迪米埃斯下令军队撤至十五里外的绝迹谷警戒。

两军清点了各自阵亡将士，纵使聚宝国拥有炮火优势，处于不利的战斗位置仍使他们付出了约一万三千六百名士卒的伤亡，十方国军队损失约两万六千七百人，双方主要战损均来自对方的炮火袭击。特别是十方国的阵地，黎明至黄昏的战斗一刻不停被聚宝国炮火轰击着，布赫下令重炮部队全力射击，打出了超过三十万发的炮弹，镇垫山方圆六里范围沦为一片焦土。携带小口径炮的进攻部队也打出了一百二十余万发的各型弹药，部队行进的三条路径近十里路程堆放着数百座由炮弹弹壳垒成的小山。

要说聚宝国部队尽管武器装备数量庞大，弹药补给始终受限于路途崎岖遥远，难获及时补充。布赫此番能下血本对十方国阵地实施不间断火力覆盖，皆因只要拿下镇垫山，据有苍岭城就是板上定钉的事儿，他担心少一分炮火压制就会给敌人增加一分战力。自己率领的作战部队已经损失了六分之一的参战人员，再也承受不起过多的兵员损失。

十方国军队在绝迹谷进行短暂休整，连夜撤回了乱石谷营地。心知已彻底失去苍岭城的迪米埃斯只能下令三军向百里外的危岩城撤离，大军旋即收整武器弹药辎重给养，于黎明时分拔营向危岩城进发。

三十万人抵达危岩城已是午夜时分，连续操劳数日的迪米埃斯部署完防御事宜，又向王廷上表陈述交战经历及败退过程，方回到城中临时辟出的帅府歇下。

布赫从侦察部队传回的消息得知十方国军队已尽数撤至远离战场的危岩城驻扎，悬于心头的石块终于落下，在孑立峰指挥部内对着众将长吁一口气说道：“总算将这伙亡命之徒赶跑了！有机会我定要好好会会这个迪米埃斯，仅用三十万十方国军队就能换我六万将士牺牲的将领，在这世上找不出几个了！”说罢，向众将布置了入城驻扎的具体事宜。

自此攻占苍岭城的军事任务以牺牲约五万八千九百名聚宝国军人的代价得以完成。布赫第一时间向十字岬远征军发去捷报以涤荡前一天在金地港外海聚宝国舰队败于金阙国为首的东方联军舰队给远征军造成的阴郁气氛。

基地内，面对约六万人两个陆战师的阵亡数字，楔斯自然高兴不起来。但终究是打赢了，加上两日前小哈尔斯以数百人伤亡的微小损失拿下了白露城，陆上捷报频传多少让他对执政官和元老院的质询有所辩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