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宛诚一旁连忙拽住药王和尚僧袍道:“药王和尚,莫要与他同去,既敢如此说,想来早已将那县令买通。”药王和尚笑道:“不妨事不妨事,这鼠头鸭脖二者相差甚远,有眼者一目了然,他如何众目睽睽之下包庇店家?”鹿宛诚摇摇头道:“唉,药王和尚你终日与贫贱百姓诊治,何曾见识过官场中人的丑恶嘴脸!”见药王和尚仍不信,鹿宛诚只得摇摇头,跟在药王和尚身后,一同望县衙而去。
一行人来至县衙门前,那先前吃出鼠头的汉子敲起鼓来,不一时,便有衙役去请县令。当下便有县令刘大人行至县衙大堂之上,安稳坐下,喝声道:“升堂!”手下衙役齐擂水火棍道:“威武。”众人便齐齐走上大堂,除药王和尚及鹿宛诚外,尽皆跪下。刘大人问一声道:“是何人击鼓鸣冤?”那汉子方欲开言,刘大人却看见堂下站立二僧,一拍惊堂木,怒斥道:“大胆,你二人是谁,见得本大人,还敢不跪?”
药王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上跪天,下跪地,西方跪佛祖,南海跪菩萨,人间跪父母,修行跪师父,怎能跪你凡尘世俗之人?”刘大人怒道:“无知刁僧,胆敢犯本大人!来人打他来跪!”几个衙役连忙手持水火棍来,扑向药王和尚与鹿宛诚,欲将二人拉拽倒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不见二人动弹分毫。举起水火棍打在二十腿上,却有如打在铁柱之上,只震得双手发麻,险些握水火棍不住。
那师爷见状,连忙附耳刘大人小声劝道:“大人,这两个和尚似是有些本事的。方才击鼓的并非他俩,想是前来凑热闹的,不如不去理他,先看是何事击鼓。”大人听闻,便摆摆手道:“算了,本大人念你二人乃是出家之人,便不与你二人计较。”那些衙役听刘大人发话,这才退下一旁。
刘大人再一拍惊堂木斥道:“堂下何人击鼓,所谓何事?”那汉子连忙上前道:“小人启禀大老爷,小人方才在满香园打尖,点份鸭脖,不想这满香园竟以鼠头假冒鸭脖,还好小人眼尖,不然便要吃这鼠头入肚了。”
刘大人眼色一瞟姚英,再望向那汉子,不禁笑问道:“你说鸭脖之中吃出鼠头,可有口供,书证,物证,勘验笔录?”那人说道:“四下里一众之人皆亲眼见得,比鼠头便是那盘鸭脖之中吃出。”刘大人问道:“鼠头何在?”那人上前一步道:“鼠头在此。”早有一衙役手持一木盘来接,接过鼠头来,递在刘大人面前。
刘大人细细一看,不禁大怒道:“胡闹,这分明一个鸭脖,怎的便言鼠头诬陷好人?”那人听了大惊,连忙道:“还请大老爷仔细看看,这明明是个鼠头,尚有鼠眼鼠牙清晰可见,怎的便说是鸭脖了?”刘大人一拍惊堂木,怒道:“怎的?你是说本大人有眼无珠了?来人,这厮辱骂朝廷命官,杖三十,刺配边疆。”身旁一众衙役便冲上去,捉拿那男子。男子唬得战战兢兢,连忙叩头求饶道:“大人,小人错了,是鸭脖不是鼠头,小人一时看错,还望大人饶命。”
药王和尚见得如此,哈哈一笑道:“阿弥陀佛,秦时有赵高指鹿为马,今朝贫僧亲见指鼠为鸭,真乃大开眼界。”鹿宛诚一旁添油加醋道:“药王和尚,这大人将鼠看成鸭,小僧是否也可将狗看成人,大人过然是人模人样,好似个人。”刘大人一拍惊堂木,斥道:“肃静!两个妖僧怎敢在大堂之上喧哗,敢是欺我县衙无人?”鹿宛诚笑道:“人模狗样,蛇鼠一窝,这有人无人可是大人你自家讲出,不干小僧的事。”
刘大人冷哼一声道:“你这厮是欺我庙小无真佛?来人啊,速请王仙长驾临。”鹿宛诚听了,一旁问道:“药王和尚,这县令如此有恃无恐,想必这姓王的有些本事。”药王和尚笑道:“无妨无妨,贫僧便在此处等候,看他有多少神通!”
二人正说间,忽听有人禀报道:“刺史邴大人到。”药王和尚回转身时,正看见邴牧带人来至县衙之中。邴牧见得药王和尚,也顾不得当下场合,连忙跪地叩头道:“弟子邴牧拜见师父。师父,早先听闻师父破了山唐县的大案,之后又在尤将军军营降妖,然后便寻不见师父行踪了,如今在此得见师父,真乃是弟子之幸。”
那县令刘大人,见邴牧竟拜倒在地,称药王和尚为师,唬得战战兢兢,一骨碌滚下椅来,跪在一旁不敢多言。邴牧故而想起,连忙问道:“不知师父你为何来至此地?来我州中,怎么也不来看弟子?”药王和尚将手一指那鼠头,笑问道:“我徒邴牧来看,此物为何?”邴牧上前仔细观看一番,而后出言道:“依弟子所见,这是个鼠头。”药王和尚笑道:“可为何这县令刘大人与满香园店家皆称此物为鸭脖?”
邴牧听药王和尚如此说,冷哼一声,走去大堂之前,安坐椅上,将惊堂木一拍,呵斥一声道:“究竟是何事,刘县令你给本官讲讲!”那刘大人战战兢兢,不敢出言。只听药王和尚道:“此人乃是满香园的食客,因在满香园鸭脖之中吃出鼠头,故而不满。那满香园的店家执意要将鼠头说成鸭脖,还要赖这位食客诬陷好人,二人便来此见官。来至此处,那刘县令也称此鼠头为鸭脖,行此指鼠为鸭之举。”邴牧看向刘大人问道:“果然如本官师父所言?”那刘县令战战兢兢连忙答道:“想是小人眼拙,看错了。”
邴牧眯眼笑道:“眼拙?本官师父乃是大名鼎鼎的药王和尚,让本官师父把你眼珠挖下,换个明亮的如何?”刘大人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叩头道:“大人,饶了下官吧,下官乃是胡说八道,胡说八道。”邴牧笑道:“既然是胡说八道,便叫你好好管住嘴。”遂道:“来人呐。”那几个随邴牧一同前来的差役连忙应一声上前道:“在。”邴牧便道:“为官者,胡说八道,指鼠为鸭,掌嘴一百。”那几个差役便按住刘县令,一个差役抡起胳臂,一个个扇在刘县令面上。只听得刘县令一声声惨叫,不一时,便口吐鲜血,打至三十下,便昏厥过去,不省人事了。邴牧见得,便道:“且记着。明日再打。”众差役退下,将这刘县令扔在地上。
再看那姚英,早已跪在一旁,面前一片水渍,竟是惊吓之余尿将出来了。见邴牧看向自己,连忙自顾自的扇着巴掌道:“求大人开恩,小的错了,求大人饶小的一条狗命。”邴牧道:“你是开店做生意的,食客往来,洁净最重,怎能拿那肮脏秽物充当饭食?”姚英连忙喊道:“大人饶命,小人知错了。”邴牧道:“本大人也要给你个教训,开店迎客,诚信为本,怎可这般欺客?本大人罚你将十两纹银赔与这位食客,你可服气?”姚英连忙叩谢道:“多谢大人开恩,小人服气,服气。这就寻人回去拿银子来。”扭头看向自家伙计,连忙道:“快回去从柜上支十两银子来。”那伙计连忙应声而去,一阵小跑,早已不见了踪影。
邴牧起身,来至药王和尚面前笑问道:“师父,弟子这般处置,您看如何?”药王和尚笑道:“此非佛门中事,我徒你乃官府中人,自然应以官府制度来判。”邴牧连忙双手合十道:“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药王和尚笑道:“阿弥陀佛。阿难。世间一切所修心人。不假禅那。无有智慧。但能执身不行淫欲。若行若坐。想念俱无。爱染不生。无留欲界。是人应念身为梵侣。如是一类。名梵众天。欲习既除。离欲心现。于诸律仪。爱乐随顺。是人应时能行梵德。如是一类。名梵辅天。身心妙圆。威仪不缺。清净禁戒。加以明悟。是人应时能统梵众。为大梵王。如是一类。名大梵天。阿难。此三胜流。一切苦恼所不能逼。虽非正修真三摩地。清净心中。诸漏不动。名为初禅。”邴牧不解,连忙问道:“此为何意?弟子不解,还望师父明示。”
药王和尚不予理睬,又道:“阿难。其次。梵天统摄梵人。圆满梵行。澄心不动。寂湛生光。如是一类。名少光天。光光相燃。照耀无尽。映十方界。遍成琉璃。如是一类。名无量光天。吸持圆光。成就教体。发化清净。应用无尽。如是一类。名光音天。阿难。此三胜流。一切忧愁所不能逼。虽非正修真三摩地。清净心中。粗漏已伏。名为二禅。”
“阿难。如是天人。圆光成音。披音露妙。发成精行。通寂灭乐。如是一类。名少净天。净空现前。引发无际。身心轻安。成寂灭乐。如是一类。名无量净天。世界身心。一切圆净。净德成就。胜托现前。归寂灭乐。如是一类。名遍净天。阿难。此三胜流。具大随顺。身心安隐。得无量乐。虽非正得真三摩地。安隐心中。欢喜毕具。名为三禅。”
“阿难。次复天人。不逼身心。苦因已尽。乐非常住。久必坏生。苦乐二心。俱时顿舍。粗重相灭。净福性生。如是一类。名福生天。舍心圆融。胜解清净。福无遮中。得妙随顺。穷未来际。如是一类。名福爱天。阿难。从是天中。有二歧路。若于先心。无量净光。福德圆明。修证而住。如是一类。名广果天。若于先心。双厌苦乐。精研舍心。相续不断。圆穷舍道。身心俱灭。心虑灰凝。经五百劫。是人既以生灭为因。不能发明不生灭性。初半劫灭。后半劫生。如是一类。名无想天。阿难。此四胜流。一切世间。诸苦乐境。所不能动。虽非无为真不动地。有所得心。功用纯熟。名为四禅。”
“阿难。此中复有五不还天。于下界中九品习气。俱时灭尽。苦乐双亡。下无卜居。故于舍心众同分中。安立居处。阿难。苦乐两灭。斗心不交。如是一类。名无烦天。机括独行。研交无地。如是一类。名无热天。十方世界。妙见圆澄。更无尘象一切沉垢。如是一类。名善见天。精见现前。陶铸无碍。如是一类。名善现天。究竟群几。穷色性性。入无边际。如是一类。名色究竟天。”
邴牧一头雾水,见药王和尚念完经,仍不解问道:“弟子不解,不知师父为何忽而念经,此为何意?”鹿宛诚一旁笑道:“药王和尚所说即是修佛学禅之道,亦是为官之道。若是邴大人能够领悟,必成一代清官。”邴牧恍然大悟,连忙跪在药王和尚身前道:“弟子惭愧,全然瞒不过师父。还请师父降罪。”
不知药王和尚如何降罪邴牧,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