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貂道:“诗璇莫要如此,前世今生,本就是我欠下债来,理应还你。”陶居然便传道:“他说你不要如此,乃是他前世欠下债来,今生理应还你。”谢诗璇不解,皱眉问道:“他前世如何欠我?”陶居然道:“此事已然过去,说出也是无益。”转而对紫金貂道:“你虽是服下地藏王菩萨所赠丹药,可以回返人间,但眼见天明,若是天明时还未回至地府,变会成为此间孤魂野鬼,难归正果了。”紫金貂听闻,泪目连连,望向谢诗璇深情道:“诗璇,你要好生保重,诚心追随药王和尚,不可惰怠,早晚必成正果。”陶居然便道:“他叫你好生追随药王和尚,不可生得二心,早晚必成正果。”谢诗璇听闻连忙望空拜道:“多谢貂郎提携,诗璇感恩不尽,日后必然尽心竭力追随药王和尚左右。貂郎大恩,妾身没齿难忘。”紫金貂听闻,垂泪离去,回转地府去也。
见谢诗璇仍在啼哭,陶居然出言道:“他已回转地府去了,你再说多言他也听不得见了。”谢诗璇闻言,苦叹一声,望空拜了三拜,这才缓缓起身道:“弟子谢诗璇多谢仙长搭救。还未请教仙名。”陶居然笑道:“在下陶居然,非是仙长,乃是一文弱书生。”谢诗璇再拜谢道:“弟子多谢陶仙长。”陶居然见谢诗璇仍以仙长称呼,便也由他去了。便道:“也罢,你若愿叫仙长,便由你叫罢。”谢诗璇连忙再道:“多谢仙长。”
谢诗璇道:“早先有那紫金大王手下将药王和尚的药王锄药王杵偷来至此,如今尚在洞中,待弟子前往寻来,再还与药王和尚。”陶居然道:“此事应该,你可引在下同去观看。”谢诗璇应一声,便带陶居然往紫金大王的藏宝洞去。
陶居然见得此处琳琅满目,皆是珍宝,却视若无物,直到见得三宝剑来,这才出言道:“道门三宝剑如何在此?此等宝剑若是归于妖魔之手,岂不是暴殄天物?”谢诗璇也道:“正是如此,落入妖魔之手,真让我正道人士蒙羞。”陶居然看向谢诗璇,不禁调侃道:“若非那位紫金貂难断情丝,你如今不也是邪魔歪道之人?”谢诗璇听闻,诚惶诚恐,连忙道:“弟子之错,还望上仙原谅。如今弟子洗心革面,一心向佛,还请上仙明鉴。”陶居然笑道:“无妨无妨,你是否诚心向佛,乃是药王和尚所虑之事,与在下无干。”
说罢,便将药王锄药王杵及那三宝剑递与谢诗璇道:“药王和尚客卿众多,神兵利器却无几个,此三剑便交由药王和尚来关。”谢诗璇再三谢过陶居然,这才身随药王和尚一同转出洞来。待谢诗璇与陶居然出得洞去,只见一珍珠宝塔白晃晃立于夜空之下,心中不禁大骇,不住打量陶居然来。
陶居然笑道:“紫金大王一众妖魔,皆在在下珍珠塔中了。”见陶居然欲要转身离去,却无收回宝塔之态,谢诗璇不禁问道:“敢问仙长,这珍珠塔便留在此处?”陶居然笑答道:“此塔收得许多妖魔,沉重万分,带在身上多有不便。”谢诗璇闻言,慌神道:“可若是其兄三火道人寻弟至此,将其放出,岂不是遗祸世间?”
陶居然闻听此言也觉有理,当下念动法咒,将袖袍一挥,只见此地连塔带洞皆消失无踪。谢诗璇见状惊异不已,连忙问道:“仙长,此塔与此洞去往何处了?”陶居然笑道:“在下将珍珠塔连同这幽冥洞皆移去五千里外,想来那三火道人也定然寻他不得了。”谢诗璇连忙再拜谢道:“弟子多谢仙长再施神通,若是三火道人寻得不见,必能斩草除根,永除后患。”
谢诗璇便引陶居然望军营而去。及至军营时,早已见得日明,鹿宛诚已然立在云头等候多时。鹿宛诚见谢诗璇引一书生踏云而来,连忙上前问道:“五妹,可曾寻得药王锄药王杵归来?此为何人,为何与五妹一同前来?”谢诗璇连忙道:“药王锄药王杵已然寻回,此乃陶居然仙长,此番寻回宝物,降伏妖魔,全赖仙长相助。”陶居然上前一步道:“在下素问大圣国师王菩萨弟子几位,行侠仗义,于人间降妖除魔,最是争先,只可惜素未谋面,故此特意随谢姑娘前来,望与药王和尚结交。”鹿宛诚大喜,连忙引二人回归军营,来见药王和尚。药王和尚听闻陶居然相助降妖,寻回宝物,又随谢诗璇前来,虽未曾听闻过陶居然的名号,也叫上任深灵和郑灵儿一同出账来迎。
只见那书生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面如冠玉,品貌非凡,乃是个温文尔雅,清新俊逸的俊杰,果然是掷果潘安,城北徐公的人物。药王和尚听闻谢诗璇禀告,连忙上前拜谢道:“多谢陶仙长相助之恩。”陶居然笑道:“药王和尚此言谬已,在下师承金阙后圣太平帝君,算起来你我乃是平辈之交。”药王和尚闻言,连忙改称:“既如此,那便是陶师兄了。”陶居然一面笑道称是,一面随药王和尚步入营帐之中。
谢诗璇将药王锄药王杵并三剑皆递与药王和尚。药王和尚却不识这洞真,洞玄,洞神三把宝剑。陶居然笑道:“正所谓一气化三清,而所谓洞真洞玄洞神则出自道门三洞之论。三洞者,洞言通也。通玄达妙,其统有三,故云三洞。第一洞真,第二洞玄,第三洞神。乃三景之玄旨,八会之灵章,凤篆龙书,金编玉字,修服者因兹入悟,研习者得以还源。有言通玄达妙,其统有三,故云三洞。然三洞所起,皆有本迹。有云在东晋末年古灵宝经最早提出。洞真之教,以教主天宝君为迹,以混洞太无元高上玉皇之气为本。洞玄之教,以教主灵宝君为迹,以赤混太无元无上玉虚之气为本。洞神之教,以教主神宝君为迹,以冥寂玄通元无上玉虚之气为本也。又云:天地是玄义,虚是精义,神是无累之义。此既三洞垂法,从仙达圣,品级转迁之理也。谓修学之人,始入仙阶,登无累境,故初教名洞神神宝。其次智渐精胜,既进中境,故中教名洞玄灵宝。既登上境,智用无滞,故上教名洞真天宝也。通名宝君者,宝是可尊,君是群义,明为群生之所尊仰也。”
药王和尚听得诚惶诚恐,连忙道:“如此说来,这三柄宝剑乃是道门无上至宝,贫僧怎敢贪图?”陶居然笑道:“不妨事不妨事,佛道本同门,在大师你药王和尚手中,可比落在妖魔之手强上百倍。”药王和尚连忙阻道:“不可不可,贫僧怎可收下这般异宝,直叫贫僧寝食难安呐。陶师兄乃是道门中人,这般道家至宝还是交由师兄手中为好。”陶居然笑道:“不妨事不妨事。不瞒大师,在下手中自有本命至宝,更在这三剑之上。这三剑在在下手中,起不得半分作用,可若是在大师手中,可降妖伏魔,方才显得效用。”略一思虑,又出言问道:“敢问大师,尊师兄手中神龙游水枪乃是何人所赠?”药王和尚连忙道:“师兄福深,手中神枪乃是太上老祖所赠。”陶居然听闻哈哈一笑道:“可是道门利器?”药王和尚道:“太上老祖所赠,自然是道门利器。”陶居然笑道:“为何尊师兄用得,大师却用不得?”一言问得药王和尚哑口无言。
任深灵上前笑道:“我看药王和尚你便将这三剑收下罢。日后降妖除怪也多个助力,不要枉费了陶仙长的一番好意。”陶居然笑道:“依在下所见,大师客卿之中,这人参灵芝与灵鹿皆无神兵利器傍身,手中所用皆是凡间一般之色,难以大用。可将此三剑赠予他三人所用,也可为降妖除魔增一份力来。”药王和尚听陶居然如此说,也只得应下来。任深灵眼珠一转,递了个眼色与郑灵儿鹿宛诚,三人齐声谢道:“多谢陶仙长赠剑。”于是,便将洞真剑赐予任深灵,洞玄剑赐予郑灵儿,洞神剑赐予鹿宛诚。三人连忙再谢,收下宝剑,一个个喜气洋洋。
药王和尚便唤鹿宛诚去寻尤将军备好素斋,借花献佛,邀请陶居然。尤将军听闻是药王和尚好友,不敢怠慢,连忙唤来军中伙头兵,一个个砍柴刷锅为药王和尚一行人准备素斋。伙头兵得令,一个个急急忙忙取来木耳,闽笋,豆腐,萝卜,茄子,素瓜,春菇,莲子,面筋,园里拔些青菜,做粉汤,发面蒸卷子,再煮白米饭,烧香茶。各样搭配,竟做得了二十四种素菜,三种香茶。
宴席之上,药王和尚欲请陶居然落座主位。陶居然连连摆手道:“客随主便,怎敢喧宾夺主?”药王和尚再请尤将军落座主位,尤将军连连说道:“大师与仙长面前,小将怎敢托大?”众人劝一回,又劝一回,药王和尚这才谦让再三,落座主位。众人再三劝慰,陶居然这才落座主客位上。之后任深灵,郑灵儿,鹿宛诚,谢诗璇依次落座,尤将军连连让座,最后只坐在末位相陪。只因敖滺身形甚是高大,恐怕引起恐慌,故而仍在盂中,未曾放出赴宴。
宴席之上,陶居然出声说道:“如今结交大师,圆了在下夙愿,在下愿嫌拙奏曲一首,还望大师见谅。”药王和尚连忙说道:“陶师兄哪里话来,我等能有机缘听闻师兄奏乐,可叫我们大饱耳福,真乃是千年修来的福分。”任深灵等人也连忙随声附和。只见陶居然掏出一根竹笛,悠悠然吹奏一番,真乃仙乐之声,使人听闻眼前一亮,沉醉其中。
见众人尽皆陶醉其中,谢诗璇上前与郑灵儿道:“二姐,难得仙长吹奏,不如你我姊妹共舞一曲,来为大家助兴。”郑灵儿笑道:“也好也好,那二姐便献丑了。”郑灵儿便与谢诗璇双双起身,伴陶居然所奏笛声翩翩起舞开来。众人见得,皆赞叹不已,唯有药王和尚不敢直视二女,口中默念“阿弥陀佛”。
陶居然一曲奏罢,将袖一挥,那手中的竹笛刹那间变为一支毛锥来。陶居然将口望空中一吹,空中便飘飘然显现出一张宣纸,正落在陶居然眼前的桌上。只见陶居然落笔写下一诗道:“仙法冥冥无始终,看尽春夏与秋冬。庸庸碌碌皆无趣,功名利禄一场空。”药王和尚见得,连忙叫道:“好诗,好诗,陶师兄真是才华横溢,八斗之才。”陶居然笑问道:“不知大师可否意愿也来作诗一首?”药王和尚摇头道:“贫僧大师兄极善此道,贫僧却是俗人一个,无有此等吟诗颂对的雅兴。若是陶师兄与贫僧大师兄结识,倒是可以吟诗颂对,以文会友了。”
众人吃斋品茶,好一番怡然自得。待宴罢人散,告辞离去。尤将军再三不舍,可药王和尚与陶居然皆执意离去。尤将军欲赠送金银,可一僧一道执意不收,二人狂笑间,皆不见踪影。尤将军见众人无影无踪,只得望空再三拜谢。
药王和尚一行离去,自有任深灵,郑灵儿,敖滺,谢诗璇皆藏身药篓之中,只得鹿宛诚改换沙弥模样,随行药王和尚左右。二人走街串巷,寻那患病的穷苦人家,为人免费诊治,一晃竟过数月有余。
这一日,二人行至一处元阙县,只见县中一家酒楼外喧喧嚷嚷,数十人围在那酒楼门外不肯散去。药王和尚抬头一看,这酒楼富丽堂皇,正当中挂有一匾,上书三个大字“满香园”。只见内中一年轻汉子,手中持一焦黑小块递与周边众人看道:“列位请看,此物为何?”众人看时,分明一个鼠头,为火所炙,故而焦黑一片。细看时,那鼠睛鼠齿皆清晰可见。汉子身后,一个浑身绫罗绸缎,大腹便便生得凶神恶煞的中年男子出言道:“你这厮好生无礼,在此妖言惑众。列位请看,这分明是个鸭脖,这厮怎的便污我说是鼠头?”
周边之人一个个尽皆出言道:“就是就是,这分明就是鸭脖,怎的便说是个鼠头,分明诬赖姚员外。”这酒楼店主姓姚名英,见众人皆如此说来,得意忘形道:“怎的?可听见了?这分明是个鸭脖,你这厮偏诬我说是鼠头,明明白白诬陷好人,就应该抓你见官,打折双腿。”众人皆在一旁道:“就是就是,抓他见官。”
药王和尚见得,却拨开众人,来至姚英面前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即使贫僧食素,也认得此物乃是鼠头,如何便可指鼠为鸭,复印先前赵高指鹿为马否?”姚英见药王和尚挺身而出,不禁大怒道:“你这和尚好不晓事,此事干你如何,为何多管闲事?”药王和尚笑道:“正所谓天下人管天下事,贫僧不管何人管?”姚英笑道:“你说鼠头,我说鸭脖,总是一面之词。可敢随我去见官,叫县令大人一辩真伪!”药王和尚道:“有何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