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关明大怒:“何人惧你?”当下持拳相迎。公良赞见钱关明赤手空拳来战,也不持刀,便背背那宝刀,依旧挥拳相向。二人遂在府衙口好一番拳脚相加。急得邴牧连连呼叫“师兄住手”,却得二人皆不为所动。两个英雄好汉一番拳脚,便见公良赞却是更胜一筹,钱关明渐渐不支。当下蒯文良跳入二人之中,架住二人手臂道:“此事乃我兄弟二人对不起钱师兄及小翠妹子。合该钱师兄一阵好打,师弟感谢公师兄出拳相助,还望公师兄莫要插手,叫师弟兄弟二人自与钱师兄讲和。”公良赞听闻,不禁撇撇嘴道:“也好也好,只是。蒯师弟,师兄我复姓公良,却不姓公。”蒯文良遂行礼道:“公良师兄。”
听得牛瑞一旁大笑道:“好你个纨绔子弟,连人家姓都换错,真是好笑至极。”严琨见了,不禁瞥一眼牛瑞道:“牛兄弟,莫说的你不是纨绔子弟一般。”牛瑞听闻一愣,遂道:“言之有理,不想我还笑他人,自家却也是个纨绔子弟。”却引得周边之人一阵好笑。
钱小翠见诸位都笑,也上前拉钱关明道:“哥哥算了,你们如今亦是师父之徒,想必蒯家兄弟已然幡然悔悟,归于正途,何必再生事端。”钱关明犹在气头上,道一声:“如此,岂不便宜了这厮?”蒯文良听闻也道:“却是我兄弟二人之错,我有一言,不知钱师兄肯听否?”钱关明便道:“有屁快放。”蒯文良道:“我兄弟二人诚心认错,欲赔罪与钱师兄兄妹讲和。不如这般,师弟我代弟受过,受师兄三拳。三拳以内生死不论,皆为师弟心甘情愿。三拳打毕,师兄也要消了此气,不可再恼我兄弟,不知师兄意下如何?”钱关明瞟一眼蒯文良,笑道:“如此说来,你倒是真是个好汉子。也罢,便依你之言。”
蒯文良笑盈盈,便拱手立于钱关明身前道:“请师兄出拳。”只听得“轰”一声闷响。一拳打在蒯文良身上,蒯文良却是退了三步,才将将站稳。蒯文良再上前行礼道:“请师兄再出拳。”又听一声轰鸣之音,蒯文良却为此拳打得飞起,倒在五六步外,口中吐出一口血来。公良赞见状大叫一声道:“你这厮欺人太甚。”却为邴牧死死拽住,低声道:“师兄莫要莽撞,眼看此事就要揭过,莫要再惹事端。”蒯文良方才要站起身来,却见蒯洪良来至蒯文良身前,将蒯文良扶起。而后走到钱关明身前道:“此事因我而起,本与我哥哥无关。最后一拳,我来受。”
钱关明冷笑道:“等的就是你。”当下轮圆了胳臂,一拳轰了下去。只见蒯洪良倒飞了出去,直直撞在不远处一棵树上,竟将那人腰粗的一颗树拦腰折断。钱关明道:“你们兄弟受了我三拳,此事就此揭过。”说罢,便转身离去。钱小翠及众人连忙来阻。却见转角转过一人一马道:“听闻此州府出了个药王和尚,手下收了几个记名弟子,皆是英雄好汉。本将军特意前来一看。果然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想竟是一帮窝里斗的主,真叫本将军失望。”
那人只十四五年岁,身穿一身黑甲,手持银枪,头上却是孩童布巾所包。“你是何人,怎敢轻看我等?”钱关明不禁问道。那人笑道:“好说好说。本将军乃是开国之后,名唤小将军尤龙的便是。”钱关明笑道:“你这娃娃,身子尚未长成,乳臭未干,怎敢开口妄言?”尤龙笑道:“本将军已至多时,见你这汉子还有几分气力,可敢与本将军斗过一番?”钱关明见得好笑,便朝邴牧借得一匹马来。因未曾带那枣木槊,便将怀内双铁筷抽出道:“正待手痒,叫你见识见识。”
二人错马来战。钱关明余气未消,正好这小将军尤龙撞上面前,便将那祖传铁筷之法使出,却见一筷快过一筷,却是百般变化,直令人眼花缭乱,皆称赞不已。就连乌风及严琨尚是头次见得这般铁筷之法来作实战施展。只见那小将军尤龙初时尚能抵挡一二,而后便难以招架。战至三十合处,便一声吆喝,一筷将尤龙银枪拨开,一手持筷顺尤龙一夹,便将尤龙生擒活捉过来,掼在地上。
公良赞见这筷法精湛,竟是见所未见之法,当下心中大痒,将刀从背上抽出道:“钱兄少待,我来会你。”脚中踏步上前,一把上了尤龙的马,抽刀来战钱关明。钱关明见公良赞出手,大喜道:“来得好。”再于马上使开那铁筷之法,只见八条腿如穿花般走来,二人在马上翻来喝去,好一番打斗。直至一百二十回合,二人皆罢手,将兵刃放回鞘内,齐声大笑。
众人也看得呆了,从未见得如此精彩的一番打斗。便连那心比天高的尤龙也是钦服不已。见二人打斗完毕,只问道:“你们几个皆是那药王和尚的记名弟子?”见众人齐声答道,尤龙竟道:“不知几位可否引荐,在下也慕名久已,如今特来拜那药王和尚为师。”钱小翠却上前道:“凡事讲求个先来后到。我先跟我哥哥说好,要引荐三光哥拜在药王和尚门下作个记名弟子的。你这孩童且要在后面排队。”尤龙笑道:“好好,排在何处我不在乎,只要能拜师药王和尚便可。何况我这二七之年,便是小师弟也无妨。”
药王和尚看过一番,这才跟素头和尚现身来见。众人见得药王和尚在此,连忙齐齐拜见药王和尚。药王和尚道:“此乃贫僧师弟,法号悟真,人称素头和尚的便是。”众弟子齐道:“师叔。”药王和尚先看了蒯文良蒯洪良兄弟二人,分以丹药两枚与弟兄二人道:“难得你二人能挺身而出,此一遭也算是对你兄弟二人的一番考验。”蒯文良蒯洪良兄弟二人忙道:“多谢师父。”
药王和尚寻见邴牧道:“邴大人,贫僧已然去往本溪村,饮烁村二处。那本溪村是有一对水蛭精为患,更得万千小水蛭,密密麻麻在此处行风作难。本溪村所失之人想必皆是因此精怪而亡。”众弟子听闻有万千水蛭,皆心中泛起惶恐。邴牧连忙问:“师父,那水蛭精如何了?”药王和尚道:“水蛭精多害性命,以为贫僧师兄弟铲除。众小水蛭皆为师弟法宝紫金钵盂吸去。”素头和尚将紫金钵盂拿来与众人看,只见钵内密密麻麻,有万千之众,皆为水蛭干了。药王和尚道:“此水蛭可以入药,可唤各药铺来取。”邴牧连忙道:“师父有慈悲之心,弟子钦服不已。”
药王和尚又道:“那饮烁村之处,乃是一户人家之中有两箱阴器,皆是阴气甚重之物。想必是这户人家盗墓所得之陪葬,因在地下千年,汇阴气附于其上。因而便有那村民归村即病,离村即愈。那户人家因离此阴器颇近,受不得此厄,故而只此一家身亡。如今贫僧已将那两箱阴器还于地下数十丈,贫僧师弟亦将阴气吸去,此村便可住人无虞。”邴牧听闻也怒道:“可恨为这一己私欲,竟至一村百姓于险地。”
药王和尚道:“如今暂且休憩一夜,明日还需大人派个府衙之人与我们师兄弟,再去寻那阳焦子踪迹。”邴牧连忙道:“师父,弟子已备好素宴,届时与师叔接风,同贺师父师叔降魔之喜。也贺我们师兄弟几人得以和解。”药王和尚道:“也可也可。”
钱小翠见药王和尚将正事讲毕,扯着堇三光来至药王和尚面前便拜。口称:“多谢药王和尚救下小女,大恩大德没齿不忘。”药王和尚笑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钱小翠却不起身,又道:“药王和尚,弟子还有二事劳烦。肯准药王和尚恩准。”药王和尚便问道:“你有何事?不妨起来讲。”钱小翠道:“若是药王和尚不允,弟子便不起身。”药王和尚笑道:“你有何事,且说来听听。”钱小翠道:“药王和尚你已然收了如此众多记名弟子,便也不差这一个,恳请药王和尚收我三光哥为记名弟子,也归于门下。”
尤龙一旁听闻小翠开口,也跪下道:“弟子尤龙,慕名前来,还望药王和尚也将弟子收为记名弟子。”药王和尚哑然道:“怎的,你等皆要拜贫僧为师了?”素头和尚一旁笑道:“师兄,有人拜你还不好?师弟便是艳羡师兄还来不及的。”药王和尚遂道:“出家人广开向善之门,也罢也罢,便应你二人所求。”堇三光尤龙大喜,连忙拜谢药王和尚道:“弟子拜见师父。”
药王和尚便问钱小翠道:“此乃其一,不知其二为何?”钱小翠笑道:“还望药王和尚准许,小女嫁与药王和尚门下记名弟子堇三光为妻,肯准药王和尚为我二人主持大婚。”药王和尚道:“贫僧出席你二人大婚倒是不难。只是贫僧身为出家人,为你二人主持大婚,事有不妥。不如由你师兄邴大人为你二人主婚,贫僧奉茶出席,你看可否?”钱小翠连忙大喜,再三拜谢了药王和尚。
此番素宴,邴牧奉了药王和尚素头和尚为主席,各弟子列在下首作陪。药王和尚当前道:“既然诸位皆为贫僧记名弟子,可分个长幼次序。虽邴大人非是入门最早,然则年岁最大,何况贤名赫赫,名传千里。贫僧便令邴大人为贫僧门下记名弟子之中大师兄,你们看来如何?”邴牧连忙起身道:“弟子何德何能,能承大师兄之位?还是依入门顺序来排。”乌风起身道:“大师兄,此乃师父金口玉言,怎能反悔?何况众弟兄皆是心服口服,信奉大师兄的。”众弟子皆道:“便请大师兄落座。”邴牧见众人皆如此言,只得道:“也罢,为兄多谢师父及众师兄弟的抬爱了。”药王和尚道:“日后为师不在此处时,你们众兄弟还需勠力同心,以邴大人为首,保境安民,造福一方百姓。”众弟子听闻药王和尚训话,皆起身称是。
药王和尚又道:“宗槐你为人厚重,品行皆佳,可作得个二师兄。”宗槐听闻,诚惶诚恐,连忙跪地道:“师父,弟子何德何能,竟能排在次席?”牛瑞道:“劝了一个又一个,好不麻烦。二师兄你若是不要这个位子,便师父难堪了。”宗槐听此言,只得道:“弟子多谢师父。”众弟子再来唤一声二师兄。
而后药王和尚便依次令乌风为三弟子,严琨为四弟子,钱关明为五弟子,牛瑞为六弟子,公良赞为七弟子,蒯文良为八弟子,蒯洪良为九弟子,堇三光为十弟子,尤龙年岁最小为十一弟子。
十一弟子依次来向药王和尚素头和尚敬茶。正要敬茶时,天上忽而跳下个矮个和尚道:“若要敬茶,少不得我也来喝一杯。”药王和尚见状,不禁大喜道:“三师弟何处来,为何在此?”禺狨王笑道:“师弟我自盱眙山便悄然跟在你们二人之后,思量若要有那厉害妖精再现身来助。可那水蛭精不够看的,便叫二师兄四师弟打发了,我就没现身。如今有茶吃,便来蹭一杯。”众弟子听闻此言,知晓是药王和尚师弟,连忙口称师叔。邴牧便唤人再添香茶一盏来。药王和尚哭笑不得,如今成了人样,这禺狨王却还是一副禺狨行径。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