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开心游玩就是了,别管麻雀。”他嘻嘻笑着推辞,就是不肯下水。
大成公子见状,就装作不再理会他。在水里嚎叫着:我已成仙,快乐无边…“扑通、扑通”又游了一会儿,轱辘着眼睛,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坏主意。就停下戏水,装模做样地在身上搓洗起来。
隔了一会儿,他蹑手蹑脚地从河里出来,忍着那芦苇扎脚溜到了麻雀的背后,猛地把他抱起,哈哈笑着朝河边跑去。
麻雀没料到他会这样做,吓得惊叫起来。嘴里连连喊着:公子不要,哥哥不要,麻雀不会游泳,麻雀怕水,求求你了,快放下麻雀。他可怜巴巴地喊着,一边在大成公子的怀抱中不停挣扎。
那大成公子正玩在兴头上,哪管得他喊叫。到了河边,一记扔铁饼似地抛投,就见那麻雀真像麻袋一样地飞了出去。
妈呀——那麻雀吓得都叫不出人声了。他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就“噗通”一声跌落在水里。那溅起的水花,都能让人看见彩虹。真重!
他旋即一个漂亮的猛子扎进了水里。快快地游到了麻雀身边。就看见麻雀头发漂在水中,正闷在水里两手乱抓。
真不会游泳?他一把把他拎起来,那水刚好没过麻雀的胸脯。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又吐了一口水,呛着了。那麻雀惊魂未定地搂着他的脖子,哭了起来。闭着眼嘴里叫着:“你欺负人,你哈怂,你欺负人!”
切,不呛两口水,能学会游泳?他不以为然地想。还是抱起了麻雀,毕竟是个小男生,别落下了恐水症的毛病。嘴里安慰着:“小麻雀,是哥哥不好,有哥哥在,麻雀没事的,乖!”
说着,就往岸上去。
那麻雀在他怀中,哭得稀里哗啦的。他一脸坏笑地扮着无辜,嘴里还一边念叨着哄麻雀:小弟弟,流鼻涕,哭着嚷着要媳妇儿,不给,不给,就不给!
上了岸,放麻雀下来。看到麻雀的脸真的都吓白了,正闭着眼睛不理他,嘴里哼哼唧唧还在怪他欺负他呢。
他就调侃道:此去西天千山万水,艰难险阻数不胜数,这点小事,就吓成这样,怎能陪他师傅取得真经,修成正果。
说着,就伸手要把那湿衣服为他脱下。
才解开胸襟,却见那灰色的僧衣下,一抹白绢缠绕在胸前,那肌肤吹弹可破,细若凝脂,润似美玉。虽是平坦,却是不一样的风景。
再细看那麻雀的脸,紫黛退去,峨眉浅现,面容皎白,明眸紧锁,这模样分明是那广寒宫中的美娇娥!
他这才醒悟到他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一时不知所措,竟楞在了当下。
麻雀被大成公子那坏人抛进了水里,呛得晕晕乎乎的,感觉有人在解他的衣裳,不知何故,却又停下来。张目一看,大成公子正赤身露体地注视着他。
四目相撞,两人几乎同时“啊——”地惊叫起来。
麻雀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掩起衣襟慌张地跑开去。
大成公子则捂起眼睛,心中羞愧万分,扭身往河里跑去。却被河边的芦苇根绊了个狗啃屎,一头滑倒在河边——屁股还露在外面,别提多狼狈了。
呸,呸!一边吐着嘴里沙子,一边干哕了两口。
蹲在水里,朝着麻雀隐藏的方向喊:“你为什么不早说你是小女生呢?装神弄鬼的,快要被你羞死了。”他倒占理了。
那边麻雀羞恼地吵:“都给你说了我不会游泳,没见过你这样的!没被你个二半吊子淹死就是万幸了,倒聒噪着别人的不是!”
“我又不知道!还以为是个小屁孩,怕水。所以,就逗你玩儿,没想到惹了恁大一场尴尬。”
“你下流!”那边飞过来一句。
“你险恶!”这边扔过去一句。
两人东一个,西一个,互相看不见地打口水仗。
见两人这般光景,那天上的太阳老爷也忍不住笑得天花乱坠,烟袋锅里磕出满天的红霞,准备下山回家去了。
夕阳西下。
大成公子开始哆嗦了,在水里。芦苇丛中,蚊子、牛虻飞出来准备晚餐了——这两人真是难得的美味啊。
嘤嘤、嗡嗡,两人头顶上盘旋着成群结队的蚊、虻。
“你不咬吗?”他递声过去,已经客气了许多。
“咬得心慌。”那边小声地说,也已温和有加。
“你不冷吗?”她问话过来。
“都泡了一下午,快缩成一团了。”他坚持不住地认输了。
“哼,哼,你干下的好事,泡到明天早上才好呢!”那边仍是气哼哼地说。
“我要起来了,再呆下去,冻不死,也要被蚊虻叮死。”那大成公子啪、啪地拍打着身上的蚊子,要从水里出来。
“你别过来!”草丛中传来她紧张的喊声。
切,傻麻雀,是我光着又不是你!他心想着。“我要能过来,就不在水里泡一下午了。”他报怨地说。
顾不得许多了,他摔打着,从水里跑出来,抓起大氅先穿在身上,再套上裤子。总算能隔挡一下的蚊子、牛虻的围攻。
穿好衣服,就搜寻麻雀躲在何处。只见麻雀一身湿漉漉地坐在苇丛中,酡红着脸,正无聊地折着芦苇叶,不看他。
他走上前去,把“驼背”递给她,小声地对她说:“去把衣服换了吧。”
她瑟瑟发抖地从草丛中站起来,两人对望一眼,旋即彼此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不许偷看!”说完就红着脸,跑到河边一丛芦苇底下,脱下了湿衣服。
“你不如到河里清洗一番,再穿上干爽的衣裳,或许会清爽些。”他关心地提议道。
“哼!居心险恶!”那边并不领情。
“我保证不偷看,你看我捂着眼睛呢。”他讨好地朝她说。
“全凭自觉,公子是读书人,当真是要一诺千金的。”她把紧箍咒给他套上了。
“那是当然,我大成公子做人光明磊落,岂是那言而无信的登徒子。麻雀放心就是了。”背转身去,看那残阳如血,漫山红透。
听到身后“哗哗”的水声响起。他几欲回头,一想到刚才对麻雀说过的话,于是就断了那好奇的念头,正襟危立着。
“好了,我们走吧!”良久,身后响起了麻雀的声音,恍惚之间成熟了许多。
他回过头来看她,已然换上了大成公子华丽的衣衫,刚洗过的头发似女人一样地挽起,容颜清丽,双目含烟,清波荡漾。在夕阳余晖中,别有一种神韵。
“你是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问。
她假意整理衣衫,垂眉赧然,并不答话。他不再问,转身欲走。
“哥哥背我。”她在他身后婉转莺啼。
他回头讶异。
“你答应过的。”她笑得花样灿烂,那俏丽的颜色溶化在夕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