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新雨,清晨秋凉。
躲在被窝里,他感觉到非常舒服。身上余热残留,口渴难耐,却不知饥饿。
“水。”他虚弱地喊了一声,立即有侍女进来,看他。
“水。”他撮起锉一样的嘴唇,向她示意他要喝水。哪知那侍女竟红着脸跑出帐外了。碰巧这情景让帐外的麻雀看着了,便转身寻茶壶去了。
侍女不理他却跑了,这让他很纳闷。有什么不对吗?他暗自问自己。正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麻雀掀开纱帐进来,手里拎着一把高颈茶壶,很是精巧。
“公子刚才那样,哪是在要水,分明是在索吻!”他一进来就讥笑李一,瘸着腿走路的样子很滑稽。
原来是这样啊。他明白了。
看到茶壶,大成公子顾不得体面、斯文,直接把茶壶对着嘴闷灌开来。喝饱了,递给麻雀,就问他的腿怎么了。
“哼!公子自己干下的好事,倒问麻雀?真是可笑得很!”他撅起嘴,一肚子委屈似的。
“我干下的好事?”他糊涂了,心想,我能干下什么好事,还把你的腿给整瘸了?当下一脸困惑地看着麻雀,等他继续说。
“真不知道,还是装傻?”麻雀认真地看着他问。
他神情严肃地摇头表示不知。“是你昨天拿马鞭子打的,哼哼,你倒潇洒得很,可是麻雀的屁股却遭了殃,你说,不是你干的好事,还会有谁?”他气哼哼地数落那大成公子。
“我有那么坏吗?还拿马鞭子打你!”他不相信他下得了那狠手。
“就是你!”麻雀就学着他昨天骑马的样子,表演了一番他的拙劣马术。他看得连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就讨饶着对麻雀说,“小麻雀,快别学了!下次哥哥小心就是了,再不会这样了。我保证好不好。”
麻雀听他这样说,才不再怪罪他了。“等哥哥病好了,麻雀的腿是一定不会好的,到时候,哥哥你背我出去玩,好不好?”麻雀调皮地对他说。
“一定,一定。”他连连点头允诺。
“那要是你反悔了呢?”麻雀狡黠地闪着眼睛看他。
“我会反悔?”他翻着眼珠想,“我从来就没算数过!”他反省着自己。不行,不能说话不靠谱,这个时代是个一诺千金的时代,更何况还是对一个少不谙事的孩子。他良心发现似的,伸出右手,勾出小指。
麻雀见他这样,立刻也伸出小指和他勾在一起,嘴里念念有词: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格格地笑着,别提多开心了。
他细眼看麻雀开心的样子。但见他,细眉大眼,俏鼻丰唇。虽说是和高僧一路西行,风餐露宿,肤色酱紫,却细嫩光滑,不似男孩子的模样。
见大成公子在盯着自己看,麻雀脸一热,说了句看在眼里拔不出来!就起身拎起茶壶快步走出了帐外。
切,疤瘌眼,小气鬼。他看着他的背影,暗地里损他。
“阿弥陀佛,公子总算醒了,可喜可贺啊。”玄明呼着佛号,从门外进来。
他听到玄明的声音,就挣扎着想起身见礼。才起一半,就又躺下身去。心里烦恼地想着,咋每次扒光了都不给穿件衣裳。这是谁干的,咋那么不负责任。脸皮上就有些烧灼感。
“公子快躺下,不必多礼。”玄明像知道他的窘迫似的,走过来劝慰道。
“多谢大师关怀,小生感激不尽。”躺在床上,无可奈何地谢道。
“公子所言差矣,贫僧倒无所作为,只是多亏了法师,她已为你竭尽全力,若不是她,公子恐怕…幸好公子洪福齐天,真是万幸啊。”玄明谦让着说。
“两位大师都各尽所能,才使在下平安无恙,他日定当图报!”
“公子既有此心,贫僧就高兴万分,图报之心还是免了。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救人一难胜造七级浮屠,可以功德圆满。”那玄明看着李一,不动声色地说。
“大师对李一功德无量,方才如是说,足见大师光明磊落,今生得遇大师,三生有幸!”大成公子诚恳地对玄明回说。
“公子姓甚名谁,家在何方,令尊奉邑何处?”见话说得顺当了,玄明又把那老问题搬出来,想考那大成公子脑筋急转弯。
“在下大成公司李一,尚未成家,家父退休在家赋闲。大师何故此问?”怎么又是这个问题,是怀疑我有问题吗?他不解地看着玄明,一脸的茫然。
“嗐!原想着施法之后,那大成公子就记起了曾经往事,哪知还是糊涂蛋一个。”玄明看着他不像撒谎的样子,心想。
“唉——疾病好治,智障难医。”一声长叹,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就对他安慰道:不要心急,多躺些日子,养好了身体再作计议。说完,玄明摇头叹息着起身走出了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