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羽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说实话，他刚才与老人的交谈用了一百二十分的精力，他也的确是酒量不好，平日酒这等稀罕物连他爷爷自己一人喝都不够，哪轮的上他来品尝，自然练就不出一身的好酒量。

起初以为老人是为了爷爷试探自己，便有什么就说什么，反正他觉得自己的这些小心思在爷爷养育了自己十五年之间，肯定或多或少了解。

可是当老人说出昨日梦中的刺杀皇帝之事，他又觉得老人是在替官府打探口风，自然不敢继续与老人说下去。

甚至还起了杀人灭口的想法。

那时的他强忍耐醉意与老人周旋。

可是到了后来才发现，似乎也并不是这样，他不知道老人和爷爷究竟交情有多深，可是看老人那淡定的模样，也让他放弃了那想法。

老人到底和自己谈论什么，李玄羽只知其表不知其义。

说到底，自己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论心性论手段，哪能比得过活了一辈子的人精呢。

但愿刚才自己没有出现太大的差错。

李玄羽用力的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大步向鱼市走去。

“呦，小子，今天来的晚啊！”

昨日帮李玄羽解围的马摊主看到少年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对着正在搬走石头，展开那块大黑布准备摆摊的少年，出于客气，打了个招呼。

“刚才路过”鞍鞯街“看着不知道谁家扔了个碎花瓶，我看着花纹精美样式好看，忍不住拿起看看，谁知道，给手划破了，正巧被道陵酒馆的掌柜瞧见了，非要给我包扎一下，说是天子热了，不处理要感染了，人家也是好心，加上我爷爷总在那买酒，也算老主顾，这一来二去，便耽搁一会！”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将大篓摆在黑布上，坐在石头上，和一旁的马摊主说着刚才的经过。

“哦，我说呢，这道陵酒馆的掌柜人是不错，平时也热心肠，手没事吧？”

马摊主眼神中透露出了然，先是夸赞了酒馆那个老掌柜，然后再次关心起了少年。

“没事，小问题，这钱氏还没来吧？”

李玄羽对着马摊主晃了晃那被包成粽子受了伤的手，对此小伤毫不在意。

这三年随着在此地卖鱼，和隔壁摊位的马摊主可谓是越来越熟络，这位马摊主可是这隰地鱼市的头一号人物，鱼的种类齐全不说，价格还公道，更别提他对谁都客气的商贾作风，不仅是这鱼市的摊主们，连买家提起此人都不禁挑起大拇哥。

而填补了马摊主，或者说是这条鱼市空缺的，正是这位三年前来到此地的少年。

无他，少年有着隰地唯一稀缺的鱼类“鲤”！

虽然商场如战场，可是由于少年所卖之物的独特，再加之年纪轻轻就出来维持生计，周围的摊主对他也是颇为客气。

对他最照顾的，当属这个马摊主，

这鱼市商贩们心中都深知，这李家小子能在鱼市当中站稳脚跟，赚得微薄钱财，靠的便是那每天为自己二儿子买鲤鱼的钱氏。

李玄羽今日来的晚，自然也就问问自己的老主顾是否来过鱼市，不然今日这两条肥鲤怕是很难卖出去了。

“还没来呢，我说玄羽啊，你可真不能总让钱氏拿捏，不然啊，你靠这鲤鱼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

似是想起昨日钱氏在鱼市的泼辣作风，也似是这个爱占便宜的钱氏总是少给身旁这个少年铜板，马摊主不忍少年被欺负，真心的提醒道。

虽然马摊主为人平时为人宽厚，可是架不住这钱氏每日都来鱼市闹腾一番，时间久了任谁脾气再好也难免心声厌恶。

“没事，我和爷爷平日也用不上多少钱，何况我晌午去码头还能赚不少钱，我和爷爷足够用了。”

马摊主听着好似宽慰他，也似宽慰少年他自己的话，不由得轻叹。

真是个憨直的少年！

犹豫了半天，趁着钱氏还没来，马摊主欲再次提醒这个总被这个刁妇欺负的少年。

“玄羽啊，这做生意可不是”

一转头，少年那被瓷片割伤的手垂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拄着脑袋，沉沉的睡着了。

马摊主愕然，这还是那个每日充满朝气与希望的少年么，大白天还能在这喧闹的鱼市上睡着？

“如此艰难穷苦也不知是福是祸！”

马摊主心中暗自感叹，心中愈发可怜这个少年，这少年每日拼命劳作，他那狠心的爷爷也不怕少年年纪轻轻就累坏了身子。

他可不知道少年在自身酒量本就差的情况下，喝了一大碗桃花酒酿，如若马摊主知道，怕是就不这么想了。

过了能有两三刻钟左右，不知谁口出一语，马摊主连忙起身接迎。

“呦，酒馆张掌柜也来买鱼啊，看看我家这个，刚捞上的，新鲜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