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李青辗转难眠，脑子里反复回忆着那封信。

眼线！

这种卑劣的手段任何人都无法容忍。

李青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海棠。

海棠身世成迷，本身就让人疑惑。

‘她到底是什么来历，看上去柔柔弱弱，骨子里却透着难以言喻的刚强。’

‘她能翻墙，能上树，能从蒋爷手里虎口逃生，可见她能力非凡！’

‘她曾说自己会点功夫，还要去宰了蒋爷。’

‘这样的胆魄，岂是寻常女子能比。’

‘新城县几万户人家，她为何只逃到了我家？’

‘本以为是碰巧，是慌不择路。’

‘现在看来，倒像是蓄意而为！’

‘没想到，和自己同床共枕，阴阳互补的女人竟然是一个特工？’

李青想到这，心乱如麻，血脉偾张，张开五指，紧紧攥住褥子的边缘，恨不得将其撕得粉碎。

他突然坐直身子，侧目看向海棠，真想揪住她，问个明白。

他真的扬起了手，预备将海棠揪起来。

就在这时，海棠突然呢喃呓语。

呓语的内容竟是心甘情愿为李青做任何事，哪怕粉身碎骨……

李青心志动摇，手慢慢垂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了出来。

他提醒自己，要理性分析，理智处理，既不能打草惊蛇，更不能冤枉好人。

他就这么坐着，静默了许久。

即使冰冷的空气在他光滑的背脊上撩起无数鸡皮疙瘩，他也没有感到半分冷意。

静思良久，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光——

‘爹是端午节后被抓走的，按说，从那个时候，眼线已经就位。’

‘海棠却是最近几天出现的。’

‘从时间上来说就是一个极大的矛盾。’

‘当然了，也可能眼线早已落位，因为某种原因，中途换人。’

‘眼线的工作就是监视，如果被监视人没有察觉到，那么眼线根本没有危险可言。’

‘即便是卧底，在掌握了大量信息而又没被发现的情况下，不可能再换一个生面孔，这太不符合逻辑。’

‘可见，中途换人的可能性不大。’

李青分析到这，几乎可以排除海棠的嫌疑。

但是问题依然没有解决。

庆轲不会平白无故写那封信。

他究竟要表达什么？

李青又一次陷入盲区。

万籁俱寂，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袭上心头，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披上外衣，拿起那封信，借着月光又看了一遍。

这一次，他要深入分析，觉不能像怀疑海棠那样，心智鲁莽。

‘不难看出，信的内容都是庆轲的一面之词，即便献铁是真，但信中所言却是漏洞百出，疑点重重。’

‘秦王聚集天下打铁名匠，可见对铸剑一事极为重视。’

‘矿区戒备森严，我爹纵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将玄铁偷运出来。这是疑点之一。’

‘再说，他与我爹既是生死之交，为何不曾听爹提过？而且娘见了他也有一种说不出的陌生感。这是疑点之二。’

‘至于疑点之三，就是我在送别他的时候，完全可以直接将信交付于我，当时街上空无一人，即便有人暗中监视，也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为何还要多此一举，让王小转送？’

‘如此故弄玄虚，他到底想做什么？’

‘难道是让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以便让我对他的话更加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