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子兴再道:「若要问琏二爷,便要提起那世俗底蕴所在。贾门底蕴非比寻常,开国至今已历五代,朝廷四王八公是旧友,金陵四家是手足,东安郡王府以兄视之,乐善郡王府口称晚辈。地方由南至北,各省或是大员,或是小吏,或是眷土不去之豪绅,皆有贾门之门生故吏所在。一日有琏二爷凭空出世,贾门原本颓废尽去,官面上受有八方助力周全,自然如潜龙升天,至今仿若神助。」
林冲忙道:「难怪原是如此?想我家虽也是侯门之后,却家丁不旺,一日来了
京中,与姑苏老家更是渐行渐远,如鱼儿出水,如何比得上琏二爷他!」
是了。
难怪如海老爷才着急挑选妻家,好接连底蕴,助力为官。
冷子兴道:「却不止如此,那琏二爷非是凡人之才能,身边又有贵人出谋划策相助,期年得了圣眷,才是步步高升之大缘由。不然,却不过州郡之才也。」
林冲忙是再细细思索了,过后不免见疑。
「这般说法却前后不符,若只是州郡之才,又如何称得上潜龙升天?」
冷子兴因而一笑:「老兄胜过雨村许多。」
林冲又是一愣。
冷子兴道:「世俗之底蕴有利亦有弊,世间二十年为一代,每代抄家灭族、问斩发配的赫赫国朝勋贵不在少数,全只因声势过大,牵扯过多,不知应着哪一件事,便让朝堂之上后来者忌讳莫深。是以纵然有人才能非凡,若家中惹了忌讳,便也最多不过是维系家业,安享富贵罢了,如何轮得到像琏二爷一般去操持国事?」
林冲默然不语,一时只顾吃酒。
冷子兴巡视酒肆中一遭,将身边包袱拿来,取出一四方红漆盒子,打开来放在桌面。
是一顶进贤冠。
簪缨着丝,霞光外敛,非比一般。
「这原本东宫府上寻我要的,出京后听闻东宫坏了事,也就没了下文。老兄既要成婚,此物便做贺礼也罢。」
说着,冷子兴将这漆盒合上,推去对面。
「这——既然是兴兄弟所赠,也就不来推辞。」
林冲一手压着漆盒,也不打开,只另叹道:「今日见闻如醍醐灌顶,朝堂牵扯万般关系,谁知我家又有无?这话算是了去了我雄心壮志,以后当真只勉励维系家业,不负如海老爷所托便罢了。」
未几,雨歇天放,时值黄昏。
于是冷子兴与林冲算了酒钱出来,一人骑马,一人驾车,同行朝京中来。
到了都中市面上,两人作别,冷子兴驾车往自家方向走。
才行过一处坊门,便见着老大披甲持戈的行伍过来。
冷子兴连忙赶车到路边暂避,不多时,眼见一个身穿绯袍的官员打头,先过去了两列羽林军,再有五城兵马司的差卒在后。
这般行伍匆匆过街,朝着另一处走了。
冷子兴站在车辕上举目张望,眼见这行伍隐隐包围住了一座府邸,少不得心中震动。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