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拿起烟枪吸了一口,然后不紧不慢地吐在他脸上,动作娴熟而优雅,一看就是个几十年的老烟鬼。
“是我的睡觉时间,斯库尔德。”女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可真是该死!”斯库尔德神色一正,连忙擦掉差点滴下来的鼻血,也不知道这鼻血是因为刚才椅子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因为现在的他正被一个光着脚的女人踩在地板上,而上面是一双性感修长的大腿,此刻在裙子的摇摆下若隐若现,可他的目光根本不敢再往上挪半步,因为他怕这个女人会直接拿烟枪戳爆他的眼睛。
他相信这个女人做得出来。
“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现在好像还是。。。白天吧?”斯库尔德接着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搓着手问道。
“啪”地一声响起,清脆而悦耳。
斯库尔德本来就带着伤痕的脸上又多了一个清晰无比的手掌印。
“慢!我亲爱的科莉·温娜!惊扰了您和贵酒屋姑娘们的午睡时间我十分抱歉!但能不能稍微听我解释一下!”
斯库尔德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嚎道,“死刑犯处刑前还有忏悔祷告的机会呢。。。”
“那是因为负责处刑他们的人不是我,”女人丝毫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单手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像抓起一只小鸡那样简单,“现在马上从我眼前消失,一个月内不准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否则下次丢到你身上的就不是椅子,而是那张柜台了。”
斯库尔德点头如捣蒜,柜台?开什么玩笑?那玩意儿立起来足足又半层楼那么高,普通人能挪得动吗?更别说把它举起来丢在他身上了,但他仔细一想又觉得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毕竟这个女人可不算个普通的人,可能连是不是“人”都有待考证。
“还有酒钱,”女人盯着他的双眼,“这瓶马布尔奶酒还没买单吧?”
“这是亚瑟请我喝的——”斯库尔德眼角抽搐。
女人一拳过去,斯库尔德刚擦掉的鼻血又流了下来,不过刚才是流,现在却大有瀑布飞泉之势,痛得他直捂鼻子,他算是明白了,这女人不但下手狠,而且毫无逻辑可循,当你试图跟她讲道理的时候,你的下场就已经注定了。
“听着,斯库尔德。红蔷薇酒馆的老板是我,不是亚瑟,我说你能喝了,你才能喝,否则我就是把它倒在我后院的马槽里给那些小马驹喝你都不能过来舔一口,明白吗?”
“可是小马驹们也不喝酒啊。。。”斯库尔德差点哭了出来,心想自己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堕落到跟马抢东西吃吧。
然后又是一拳,斯库尔德现在已经彻底感受不到鼻子的存在了,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液体正滴在他的胸膛上,于是他只得乖乖地从兜里掏出最后的两枚银币,这是他最后的家当,不过跟自己的命比起来,这委实算得上是划算的。
接过银币,身材高挑的女人终于把他给放了下来,斯库尔德只觉得自己的两条腿不受控制地打着哆嗦,好几次差点摔倒。可他哪管得上这些,现在他只想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不然这个阴晴不定的女人万一又改变主意,那自己可真要交代在这了。
“顺便把那张椅子拿去修好,”看见准备开溜的斯库尔德,女人烟杆一横,直接勾住了他的后衣领,差点把他勒倒在地。
“我给你三天时间。”她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哈?”斯库尔德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看向倒在旁边瘸了一条腿的椅子,又看向说话的女人,只见她居高临下,双眼带着冷漠,身上散发的淡雅香水味混着烟雾盈盈缭绕,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可自己没记错的话,那张椅子之所以会断掉一条腿,好像因为是某个人把它当成沙包来砸人吧,而且被砸的还是自己哩,他现在浑身上下哪哪都带着伤,鼻子更惨,一点知觉都没有了,自己还没要医药费呢,倒得先把椅子修好。
就好像是,你在阳光美好的清晨去野外郊游,然后冲出一帮凶神恶煞的强盗,为首的二话不说给了你一刀,然后再把你身上的钱全部抢走,末了那头子觉得还不够解气,把刀丢给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你对你说,“喂!去把这把刀给我洗干净,刚才因为砍你弄脏了。”
斯库尔德觉得现在自己面临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
他想提醒一下这个强盗头子,刚才被你砍的人现在连路都走不稳,吊着一口气差点就嗝屁了,可当他对上那双冰冷冷的的眼睛后,这个想法立马就在心里被浇灭了。
他不想再挨一拳,否则自己的鼻子真的可能会直接报废掉的。
“乐意为您效劳——”
他昂首站直,左手放在胸口,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斯库尔德之前是个励志报效国家的有志青年,怀揣着满腔热血投入到对抗巨人国度的战争中去,希望能在那片充满热血与荣耀的战场上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可现实总会比理想歪一点,有时也会歪很多。就在他成为王国的预备兵准备开赴前线的时候,战事忽然就以巨人国度的紧急撤军而宣告结束了,也有说只是暂时结束,因为遥远的巨人国度千百年从来就没放弃过对人类领土的渴望。
再后来就是,斯库尔德从某个不怎么靠谱的小道消息听到是因为某个神秘的势力插手干预了这场战争,所以那帮大个子才会在那个节骨眼上撤军。
而对于这个说法,斯库尔德觉得这完全就是在扯淡,你当这是小孩在过家家吗?这场战争的双方是谁?一个奥斯汀大陆最强的两个人类帝国之一格兰陵,另一面是极北之面,存在了几千乃至上万年的霸主,巨人国度。
这个大陆有谁能出手调停这两大势力的冲突,神吗?
反正最后在全国人民的欢呼声中,这场历时三年的边线战争终于是结束了,然后斯库尔德还没缓过神来,就从帝都被调到了这个满是酒和女人的偏远城镇,那时候的他还觉得有些遗憾,遗憾没能踏上那个立志投身的战场,但当很多年后斯库尔德回首永夜城的往事,他才知道,这场及时停住的战争对他而言是个多么大的幸运,简直就像是上帝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你还没跟我们说完那些堕天使的故事呢,”几个孩子看见斯库尔德准备要带着那张椅子走人,立马围了上来,刚才斯库尔德说了奥亚大陆诸神时代故事的一半,现在不知道结局的他们就像酒到兴头处的酒鬼。
“屁的堕天使,”斯库尔德看着这群小鬼显得有点不耐烦,然后急忙转身,确定那个女人已经走了以后才对他们说道,
“那些东西跟刚才的女人比起来,连个屁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