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医端茶绕过来,粗略一看,笑道:“好一幅百里江山图,若是汪将军改行作画师,亦当名显于世!本朝有善画山水者,展子虔,有善画人物者,管宏博,皆曾在朝为官,各有独到之处。我有幸见过展朝散一幅图,画江山远近之势,可谓是咫尺千里。”
汪道:“邢师见笑了,我草草涂鸦,岂能与之国手相比。”心下在想的是:“这位邢师,见闻广博,老于世故,这吹捧人的功夫也是一流,依此性情,当可为官,为何却不乐仕途!”又想我,刀法经名师传授,一县无敌,研读各类兵法,烂熟于胸,数上战场,凡几经危殆,搏命才得此八品小官,实是有些不足之意。一眼看燕琪,相貌堂堂,自思道:“不知是否相貌之过?相书上可以凭相貌来测人富贵,尝照镜自看,眉鼻嘴眼耳,皆非衰相,可能只是时机未到罢。”
汪利江用树枝一一将各处地点指明,说道:“大业十三年,七月诏书至,洛阳被困,武备薄弱,李密多次入苑交战,洛阳岌岌可危,我江淮军夜以继日,千里驰援,与河内军皆先于他处至洛阳,闻各城危急,不待其余人马全到,八月甲申,于洛水誓师出发,越王与百官送出十里,旗鼓喧嚣,军容甚盛,李密正围偃师,攻金墉,听我军出师,便远遁回洛口,九月,继续沿洛水东北行军,于巩北大战一场,收复巩县,于洛水架浮桥,设营垒于洛水东,直逼仓城。李密枭贼,领兵冲突,我等随世充将军,马不离鞍,人不卸甲,几乎无日不战。”
又一指道:“巩县东,地势平坦,洛水北,山势促狭,李密军多骑兵长槊,利平地,我江淮军多短刀盾牌,利山险,双方相持之际,若是我不主动出击,密军攻来,必诱之至山地,骑兵多至跌仆,我军占优,若是我军出击,易受其冲突,多有摧败。”
邢医说道:“那为何不与关内军,河北军一齐压上?这两支队伍马匹不少。”
这时燕琪道:“若是平原,摆个数十余万兵马也可,例如洛阳至金墉城之间,巩县以东较为狭窄,虽可容十数万人,然人马过于局促,施展不开,弩箭伤倍!这就如用药一样,必得适量,过多过少都有损。”邢医点头,不再说话。
汪顿了一顿:“在与之大战巩县后,双方都伤亡不小,李密退至仓城,依本人妄意揣测,王将军敬重王老将军等军界前辈,让其休整,但募勇锐兵将,额外加赏,主体为江淮兵,与敌作战。我是在剿卢明月时跟随王世充将军的,王将军用兵谋划,几无纰漏,据更早跟随将军的同袍讲,格谦孟让卢明月之流,对之皆如砍瓜切菜,摧枯拉朽。”黄勇插嘴道:“孟让我知道,就是那个在丰都市抢了许多财宝走的。”黄勇记的清楚,是曾遇到一群胡商,凑在一起哭嚎,大骂李密与孟让,人语言不同,但笑哭音声几无分别,甚觉滑稽,因此记忆深刻。
汪道:“正是,孟让还洗劫过皇上的都梁宮!此人不改贼寇本性,祖上也是行伍出身,自号懂兵书战策,夸夸其谈,因此颇得李密器重,然其用兵及武勇,都非上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