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微一个激灵,骨碌一下从床上爬起。
朦胧的睡眼瞬间清明透亮,这是她从医多年养成的习惯。
哪怕回锦阳大半年,在中医院闲得发霉,这样的条件反射并未改变。
打开门。
门外是陶乐和满脸焦急的陶家二老。
“乐乐哥”
程念微看得出来,这个而立之年的男人此刻是在强行镇定。
“微微”
陶乐深吸一口夜里的凉气。
“你清姐忽然肚子疼得厉害,却说什么都不肯去医院,非要找你。”
阮清的农大与程念微的医大只隔了半条街。
四舍五入,程念微回归双禾茶点后,阮清便凑不要脸自称学姐。
嫂子的称呼,向来只停留在陶家二老嘴里。
年轻人没那么多讲究,程念微一直称呼阮清为清姐。
私底下偶尔还会叫清总。
“大半夜本不想折腾你的,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她却说什么也不去,只让我来找你。”
几人一边往前院走,陶乐一边解释和抱怨。
但语气中更多的无奈和心疼,不亚于夜色中渐起的浓雾。
陶家人虽然知道程念微是学医的,却也知道学的是没什么用的中医。
对她具体的医术并不清楚,也从未想过要利用她的人脉和资源。
所以对阮清今晚的坚持不太能理解。
只不过病人最大。
何况看人疼成那样,除了心疼,只剩下焦急。
最后只能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们回来的时候,阮清正弓着身子蜷缩在被子里,额前的流海被冷汗浸湿,打成绺,苍白着脸色早已没了白日里精英老总的模样。
程念微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和手脚,初夏夜里虽凉,但屋里是暖的,何况她还盖着厚被子,却四肢冰凉。
浅浅一摸脉,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典型的痛经。
想起阮清下午喝了好几杯冰咖,晚餐后的甜点,两人还特地去买了某连锁茶店的甜筒冰淇淋,她忍不住瞪向对方。
阮清则趁所有人不注意,冲她眨了眨眼,意有所指。
程念微转头对陶妈和陶乐说:
“痛经,没什么大问题,应该是近期凉的吃多了,我先帮她针灸止痛……”
说话的时候,程念微手指并没有从阮清手腕拿开。
只是诊脉需要沉心静气。
忽而,“嗯——?”
她闭了闭眼,指尖微动,开始重新诊脉。
那两位看她话说一半,又没了下文,一站一坐在床边等着。
几次想询问,都被阮清用眼神制止。
而且看程念微认真专注的模样,也不好意思开口打扰她。
这一等,就是一刻钟。
连不方便进来等在堂屋的老陶都差点儿要推门。
程念微终于收手。
随手从外衣口袋里一模,掏出一个针灸盒。
这玩意儿打她记事起,就有随时随地随身携带的习惯。
从中挑出一根,消毒,一针扎在阮清的神门穴上。
轻捻重转,大约五分钟,阮清额头的冷汗渐消,脸色也逐渐恢复了点血色,最重要是她长长舒了口气:
“好多了。”
见效这么快,陶妈和陶乐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又过了好一会儿,程念微收针,阮清从床上坐起,两人才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这就没事了?”
“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