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到磨炼技艺时的枯燥,赵嬴所感受到的却只有兴奋。
垒土成山积沙成塔,靠的不是最后的一抔土一捧沙,而是漫长时间所累积下的一切。
在赵嬴看来,现如今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积累。就像是一笔又一笔的勾画,等到未来,就会描绘成他理想中的锦绣画卷。
“诶,赵啊,你来的正好,我这边正好有件事……”
几天后的清晨,刚刚饱睡了一觉的赵嬴正准备离开质屋,开始今天的修行。但还不等他把手搭在门上,背后就传来了太和正彦的声音。
一听语气赵嬴就明白,这是又有工作要交给他了。对此他也只能是无奈地耸耸肩。
没办法,谁让他是给人家工作的呢。没事的时候他当然可以逍遥自在,但有事的时候他就必须接下,容不得推脱。
而且说起来,就算是在没事的时候他也不应该到处乱跑。当初就发生过好几次在需要他的时候查无此人,险些误了事的情况。不过就算那样,老头也没有要求他必须留在质屋,而是继续放任了他到处乱跑。
投桃报李。既然太和正彦这么放纵他,那相对的,他自然就要把事情办好作为回报。
更别说他根本就没想推脱,虽然每次派到他身上的活都是与人交涉,很烧脑子,每次都把他累得半死,但老头给他的报酬也足够丰厚。动动嘴皮子就能赚那么多,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他不知道,太和正彦对此也是同样的想法。
虽然在赵嬴看来他的工作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与人聊天,但那是他的错误认知。在太和正彦看来,赵嬴每次工作都是九死一生,到人家的地盘上谈判,有时只是说错一句话对方都可能会动手。
阿虎负责的是脏活累活,但那姑且还算是比较安全的,毕竟就算遇到解决不了的也还能逃跑。可赵嬴的工作一旦出了差错,可是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从赵嬴无论哪次都不曾推脱来看,太和正彦甚至觉得是自己欠了他的。
至于为什么赵嬴不觉得这个工作很危险,那就不得而知了。是他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还是他对自己的口才有绝对信心?亦或是那样的情况威胁不到他?很遗憾,无人知晓。包括赵嬴自己。
“这次又是什么事?老头。”赵嬴转过身看向太和正彦,双臂环胸,一副无所吊谓的样子。
“咳咳……你小子是越来越不把我当回事了啊,当初还叫我一声老爷子,现在直接就喊我老头。现在的年轻人啊……”太和正彦拄着拐杖,摇头叹息地说道,言语中一股子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味道。
但对此赵嬴也只是翻了个白眼:“指望『中』的人尊老爱幼?你怕是在做梦。况且……”
说着,赵嬴的目光就集中在了那根拐杖上,在心中补上了最后一句话:“你也不是该被尊敬的那种老人吧。”
其他人不知道,他还能不清楚?太和正彦的身子骨那叫一个硬朗,跳脚骂人一蹦老高。那根拐杖完全就是拿来装样子的东西,里面甚至还藏了一把刀,就上周还捅死了个不开眼的倒霉蛋。
就这,赵嬴怎么可能把他当做老人看待。
“懒得管你小子。”太和正彦似乎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点,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走到吧台后点起了烟袋,吧嗒了一口才继续说道:“这次给你个新活,去帮我杀个人。”
“嗯?这事不一般是……”
话刚说出一半赵嬴就闭上了嘴,因为他想起平时负责这种事的阿虎前两天刚离开。据说是要去悼念故人,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离开半个月。如今阿虎不在,这事自然只能由他来做。
不过也无所谓。倒不如说,这种工作对他现在而言刚刚好。
“行吧,你要我杀谁?怎么个死法?”
“小舟三严,一龙区西边街区那的药头,左边脸上有道火烧出来的疤痕,很好认。把他做掉就行。死法随便,但是,必须得让人知道他死了,明白吗?”太和正彦在吧台下摸索了一圈,掏出包烟抖了一根递过来:“来一根?”
“不抽烟。”赵嬴摆摆手,歪着头思考了一下:“西边的街区,我记得那里不是田口组的地盘吗?他们的人?”
“对。他们那个药头卖药的方式坏了规矩,有人要我给他们一点警告。”太和正彦收回香烟,笑着看向赵嬴,露出了满嘴的黄牙:“怎么,怕了?”
“呵,笑话。”赵嬴冷哼一声,转身向着质屋外走去。“等着,我这就把那家伙的脑袋给你带回来。”
而在后面,太和正彦却是在吧台后站了起来,跳着脚地喊:“你小子最好别做多余的事,千万别学阿虎,我可不想看到那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