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羽落又是几声咳嗽过后,盯着汤予,语气变得犀利,说道:“汤予,大丈夫做事,雷厉风行……我一心求死,你杀了我乃是帮我、救我……枉你武艺超群,想不到却是个婆婆妈妈,拖泥带水之辈。”
汤予仍是犹豫不决,脸上尽是悲苦之色。
云羽落动了真怒,聚起全身气力向前一蹿,使得架子上的铁链都是一阵响动。她一只独眼中迸射出愤怒的目光,吼道:“汤予!你难道真的忍心见我忍受这永无止境的痛苦折磨?你的心肠怎么如此恶毒!你要是不动手……我就是做鬼也不原谅你!”云羽落说罢,失声痛哭起来。
“好,我答应你。”汤予说道。他终于下了决心,云羽落说的对,有时候死亡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云羽落闻听,心绪稍稍稳定下来,说道:“这才是天下第一剑客……”她边说边深情的看着汤予,然后慢慢闭上眼睛,说道:“你动手吧……别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立刻带靖儿离开此地……以后远离江湖纷扰,找一处没人知道的地方,安安静静的生活。”
云羽落的话,汤予完全没有听清,此刻他脑中如同乱麻互相缠绕一片混乱。云羽落的话刚一讲完,他的长剑业已刺出。因为他明白多耽搁一刻,他便会多丧失一分出剑的勇气。
石破剑飞快的向前,剑尖准确无误的扎入云羽落的心窝。云羽落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气绝身亡。她如愿以偿,再不用受那酷刑的折磨和煎熬。
其实云羽落让汤予结果自己的性命,还有另一层含意,只是这一层隐意她无法同汤予明言。她知道自己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得到汤予的心,但若可以死在汤予的剑下,使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也是好的。在将来某个孤独寂寞的午夜他回忆往事时,偶尔想起曾有一个女人真心爱过他,流着泪默默念着云羽落三个字,她在九泉之下一定能够听到,也一定会感到幸福快乐。
汤予默默看着死去的云羽落,良久良久。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张采萱,那个同样因为自己而失去生命的女孩子。说实话,他没有真正爱过张采萱和云羽落,可他仍然为她们的死感到伤心愧疚。
“唰、唰”两剑,手指粗细的铁链应声而断,汤予一把抱住云羽落的尸身。因为长时间的非人折磨,云羽落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而且她大腿上的血肉早被蛇虫啃食干净。尸身很轻,汤予却觉得无比沉重,云羽落是为了他才落得如此境地,更是为了他献出了自己的性命,汤予决不能把她的尸体再留在此处,留给哪些令人恐怖恶心的怪物。他要将她好好的埋葬,让她得以安息,再不受侵扰和伤害。
汤予脱下长袍把云羽落的尸骨包好系在背上,然后举着夜明珠按原路游回。和刚才不同,这一次他记准了方向,很快便找到了绞车停放的大青石。
他攀上青石,跨入竹筐,使劲晃动长绳。上面的云靖儿和哈丝娜见汤予许久未回,早等的焦躁不安。突的绳索上传来动静,二人知汤予欲从潭底上来,连忙用力摇动绞盘把绞车拉起。
竹筐不住上升,汤予抬头上望,四周黑沉沉的一片,连潭口那一丁点月光也不知踪影。想到云靖儿见到自己,马上会询问云羽落的安危,可自己却带着一具尸体回来,心情不禁随着上升的竹筐变得愈发沉重。
时间过的很慢,终于绞车停在那块探出的崖壁上。果然汤予不出所料,云靖儿虽因摇动绞盘累的气喘吁吁,却半点不顾疲劳,她先是快步来到崖边朝竹筐中瞧了瞧,见只有汤予一人并无云羽落的身影,着急的问道:“羽落姐姐呢?她在哪里?现在怎样?”
汤予迈步跨出竹筐,不发一语。
云靖儿看汤予神色凝重,已猜出几分,又见他背后背着一物,只是光线漆黑,一时难以分辨是什么物事,更加焦躁的问道:“羽落姐姐在哪里,你倒是说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