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予原想如实讲出事情原委,可看云靖儿一脸焦虑,恐她乍然之间难以接受,不由得左右为难,一时无语。
云靖儿见状愈发心急,连续发问,语气越来越厉。
汤予本就心情悲愤,又被云靖儿扰的更加烦闷,满腔怒气积聚胸膛,仿佛要爆炸开一般。正巧冷雪梅手下的那名女子方才被汤予点中穴道,倒在崖壁边动弹不得,此刻瞧汤予安全回来,满眼皆是不可思议。汤予怒气无处发泄,和那女子偶然间四目相对,想到云羽落的惨状,猛的恶从心头起,双眼如同冒出火来。他指着女子吼道:“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原来万蛇万虫叮咬之刑竟是如此丧尽天良,残忍至极!”
那女子刚才虽将进入幽冥玄潭的路径、方法讲于汤予,实则未安好心。只盼着汤予一入玄潭,不是让潭水冻僵,便是被潭中的蛇虫咬死,自己到时候想办法再行脱身。岂料汤予居然安然无恙,她哪里知道,汤予曾中过红叶毒龙之毒,被药仙孙思邈医治后已是百毒不侵之体。而且他服了昊元养髓丹,不惧玄潭的寒气,这幽冥玄潭的种种可怕之处对他根本无用,此等机缘巧合普天之下除了汤予找不出第二人。
女子穴道被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眼神中又是惊讶,又是恐怖,如何都想不通汤予怎么会全身而退?
汤予瞧女子不说话,伸手一指解开她的穴道,恶狠狠的说道:“你如实招来,每日下到潭中折磨云羽落的人可有你?”
女子被汤予吓破了胆,张口结舌的说道:“大侠,云羽落……云羽落自来此地后……并……并无人折磨她。”
“你说无人折磨她?”汤予恨透了云圣宫之人,喊道:“为什么那些人每天都去给她喂药、喂饭?给她治伤?为什么不让她早点死去?”
女子听汤予的意思,好像倒希望云羽落死的越早越好。她不晓得汤予话中的含义,颤巍巍的说道:“是……是……不过……”
汤予怒极,已不讲道理,接着喊道:“给云羽落喂饭的人中到底有没有你?”
女子魂不守舍,说道:“回大侠的话,我只负责守护幽冥玄潭……至于别的……我从未去给云羽落喂过饭食……更没有折磨过她……我讲的句句属实……大侠明查。”
汤予怒气更盛,骂道:“恶妇,云羽落在潭水中受尽煎熬,别人都去给她喂饭,因何你却从来不去?一定是你这蛇蝎心肠之人盼她早亡,是不是?”
女子见汤予之言前后矛盾,怎样回答都是错的。她脑筋一转知汤予看到云羽落的悲惨遭遇后迁怒自己,待要分辨几句,唯恐惹火了汤予,只得连声说道:“大侠,大侠,我绝不曾有加害云羽落之心……”
女子话未说完已被汤予打断,就听汤予语气充满怨毒,低声说道:“像你们这些禽兽,活在世上只会害人。我平生从不杀女人,今天却愿意为你破例一次!”
女子从汤予眼中瞧出杀意,吓得魂飞魄散,刚要跪地求饶,汤予长剑业已出手,眨眼间女子头颅和身体分离,死于非命。汤予一剑结果了女子性命仍然不解气,他一脚把女子头颅踢向空中,又抓起女子尸身抛向潭底,咒道:“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即便死了也要你尝尝被蛇虫叮咬的滋味。”等汤予说完过了许久,才从潭底传来一声轻微的落水声。
云靖儿、哈丝娜有些诧异,自认识汤予以来,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不明汤予为何无缘无故杀了那女子。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云靖儿率先说道:“汤予,羽落姐姐现在到底怎样?”她其实从汤予和女子的谈话中猜出云羽落已死,只不过心中尚存一丝侥幸,希望自己的判断并不正确。
汤予杀了那女子后怒气稍消,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他长叹一声,说道:“此处非讲话之所,我们先离开再说。”汤予说完,背着长袍包裹的尸身跨入铁门内。
云靖儿、哈丝娜随着汤予一直来到药房,汤予才停下脚步,小心翼翼的解下长袍,对云靖儿说道:“靖儿姑娘,云羽落云姑娘已经亡故,这长袍里就是她的尸体。”
云靖儿闻言一呆,尽管料到云羽落不在人世,但听汤予之言仍然不免肝肠寸断,五内如焚,紧接着匍匐于地,放声痛哭。云靖儿边哭边解开长袍,待看到云羽落的惨状,更加哭的撕心裂肺,几近昏厥。便是哈丝娜走南闯北,经历广博,可也没见过此等恐怖的尸体。她虽和云羽落素不相识,不过联想到云羽落生前遭受的苦难,同样忍不住落下泪来。
汤予看云靖儿哭的死去活来,只得好言安慰,可劝来劝去,他心中反倒愈加愧疚难过,不禁跟着二人一起悲泣。
哭了许久云靖儿才渐渐止住哀伤,向汤予出言询问。汤予照实而言,把方才云羽落讲的每一句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一遍,连云羽落苦求自己结果她性命之事都毫不隐瞒。汤予知云靖儿和云羽落情深似海,心中还有些担心云靖儿清楚云羽落亡于自己之手后会责怪于他。岂料云靖儿听后并没有怪罪,反倒说云羽落受此酷刑,死亡乃是一种解脱,换做是她也会这么做。
云靖儿虽然已经十七岁,算得上长大成人,可汤予一直把她当做小孩子看待,觉得她行事乖戾,没有城府。然而此刻汤予忽然觉得云靖儿一瞬间成熟了许多,再不似从前那个任性而为的小丫头。
云靖儿收起泪水,把悲怆压在心底,此来幽冥玄潭原是为了搭救云羽落,现在云羽落已死,接下来又该怎么做?云靖儿思来想去,朝汤予问道:“羽落姐姐死了,我们下一步该当如何?”
汤予心中其实早打定主意,但云靖儿和云羽落名为姐妹,实则亲如母女,自然还是要听一听她的意思,遂说道:“靖儿姑娘,你有什么打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