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将尽。
星星升起,又已落了下去。
大地寂静,静得甚至可以听见窗外清风流动的声音。
大门上的一时红灯笼,轻轻地在微风中摇曳,灯光也更暗了。
除了偶尔还能听到的一两句细语呢喃,楼里已渐渐变得安静。将近黎明,正是怡红楼里每天最安静的时候。
小楼临江,一叶孤灯
沿江的长街,西楼的窗开着。
温暖而昏黄的灯光透出窗外薄雾中,剪出来一个窈窕的身影。
沈七娘斜倚着在这扇临江的窗,正是这整栋楼最安静的窗,也是黎明之前整个“怡红楼”里唯一还依然亮着灯光的窗。
“恰红楼”是个名字,而不是一栋楼。“青楼”从来都不一定会是一栋楼,怡红楼也是一样,怡红楼有两栋楼。
沈七娘住在西楼,也是后楼。
一个人住。
当前面的东楼里所有的灯光还亮着,所有的人都还在欢笑时候,偶尔也会有欢笑声、碰杯声,远远传进西楼的窗里来。
这些欢笑与喧闹,仿佛是在勾引着她前往。但她却宁愿站在这里,倚在楼上的窗前,宁可孤独。
因为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觉得最安稳踏实,也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二十年前,她也会在东楼里欢笑,喝酒。也会不知道到了半夜又是哪个醉鬼将要爬上自己的床,什么时候又会突然爬起来跑出去。
因为她没有选择,无论是喝酒还是上床,甚至于连欢笑,都不是自己能够去选择的。
二十多年过去,她还是会同样的出现在东楼里,欢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