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炎九羽(1 / 2)

城门集:陆离 城门吉 8915 字 2023-06-14

汤仍放在桌上,清晨的阳光却已洒进了小院里,洒在陆离小院里那棵满树的杏花上。

汤已凉,被子里却很温暖,锦被也很丝滑。

被子自然不会自已变暖,被子里的温度通常都是因为人。

有人在被子里。

两个人。

另一个人,自然是陆离。

陆离自然也还在床上,还在锦被里。他当然也舍不得这么早起床,阳光虽灿烂,杏花虽很艳丽。但陆仍是还不愿意从床上爬起来去将房门打开来,不愿去把那满院阳光的芬芳放进房里来。

并不是他不喜欢这明媚的阳光,也不是他不愿意看见满园春色。

只因春风早已藏在他小院的房间里,春光也早已钻进了他房间的这张柔软丝滑而温暖的缎被里。

一个女人,一个修长结实的双腿,紧致细腻而如同绸缎般光滑柔软的肌肤,一张已经变回很年轻也变得很性感,已经不再是昨早上卖豆腐脑的八婶的那张脸的极美的女人。

直到现在,陆离才终于明白了昨天杨四海离开时握着自己双手很讲义气说的那句话,还有那带着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我也姓炎,但却不是炎北阴,我叫炎九羽。”当喘息声又再停下来的时候,女子柔声说道。

一一一一一一

县衙的大堂很热闹,陆离从后面匆匆赶到县衙正堂应卯的时候,发现大堂里有很多人。

衙门正堂有很多人的时候,往往是有案子,审案打官司的时候。

但陆离匆匆从侧门踏进大堂抬起头来的时候,人却傻了眼。这里非但没有人打官司,反而热闹得像是一个饭馆,一个既热情又充满了欢笑的饭馆。

孩子在嬉戏追逐,女人在后面拿着碗四下里着追着跑。

男人们却都在喝酒,在笑。

他们竟然摆开大桌,在本该阴森压抑的衙门大堂里喝酒吃火锅

陆离看到一张很大的圆桌放在大堂正中央,桌子旁边坐着几个人。

李大仁坐主位,左边坐着许仵作,许仵作下首坐着老秦和老张。

李大仁右边挨着的那张位置空着,低着头的杨四海却隔开一张凳子坐在右下首。

见陆离进来,李大仁笑着招呼他在自己身边那张空凳子坐下。

“追的是秦家嫂子,张家嫂子,跑的那是他们两家的孩子。”

李大仁看着追着两个三岁孩子满大堂跑的女人,笑起来说道。

陆离见说,茫然着向正在碰杯的老秦和老张点点头。

“你来得最晩,本来应该坐老杨下首,但今天他们特地留了这个位子给你,因为你会有很多话要问,我也会有很多话要说。”

李大仁指了指自己右边的位置。又瞟了一眼低头忸怩地杨四海,偷偷笑了笑。

“杨四海能有个位置坐就不错了,还讲究,要不是看在大人的面子,今天保管让他连衙门都回不了。”

陆离刚刚坐下看了一眼平时都很神气的杨捕头,还没来得及搞清楚他今天早上为什要这么腼腆害羞,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左边侧门传过来,然后就看到了手里正端着一盆水泡毛肚片的极美白衣妇人。

“弟媳呢?”美妇将毛肚片放在火锅旁,对陆离说道。

“弟媳?!哦,额,这个……那个……。”

“杨家嫂子。”看到陆离迷茫的样子,李大仁又笑着介绍。

“哟!年轻人脸皮薄,过一阵就厚了!”杨夫人见陆离红了脸,也不再问,爽朗地笑着又进了左边的后厨。

还是没明白过来的陆离却正好扭过头,就正好看见了一张大花脸。

东窗事发的杨捕头被家里老虎抓花的大花脸。

陆离也不由偷偷笑了笑。

看了一眼正在热情碰杯的老秦和老张,又敬了一杯众人皆闹他独静,仿佛只是自酎自饮的许仵作。

陆离将酒杯对向了李大仁,也将眼光看向了李大仁。

“丰都山方三百里,一江春水划东西。咫尺天涯分阴阳,你若不来我不往!”

“这是一首在当地传唱的俚歌,说的是当地的风情,你的疑惑,应该都在这首歌里。”李大仁道。

“大人的意思就是,城外的丰都山方圆三百里,城门口沿着官道的江水将县城与丰都山隔开,虽只是一条江,但丰都与县城已是互不打扰,就如同阴间和阳间一般互不相通不相往来。”陆离道。

“是的,这是字面上的意思,也是广为流传在世上的意思。”

“除了这个,难道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陆离看了一眼犹自事不关己只看着天井阳光的许仵作和又碰了一杯的老秦老张,杨四海却早已跟着杨家大虎去后厨打起了下手。

“自然还有另外一个意思,世上很多事都有两种意思,如同很多人也有两张脸。”李大仁笑笑,想起杨四海的大花脸。

陆离知道李大仁的意思,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和事都可以分成两面来看,一种是别人看得见的,另外一种是只属于自己的。

但至于好与坏,真实与否,却又不存在对错,也不一而足。

他又看了一眼许仵作呆仍盯天井的眼神,他知道原来县衙里这些人都是“自己人”。

这种“自己人”与拉帮结派没有关系,只因他们这些年来,早已同生共死。

而李大仁今天会对自己说这些话,也已经把自己当作了自己人,通过昨天早上经历的生死,他们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自己人。

信任,在生与死之间,很容易建立起来

“这支歌自然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李大仁看着陆离道。

“幽冥地府很神秘,幽冥教也很诡异,但他们无论做什么,怎样地行事,都还是人。而作为人,就要生活,也要吃饭穿衣,娶妻生子。”

“要做到这一切,就要与人交流,合作,还要进城。”李大仁又道。

“所以所谓的互不打扰,指的并不是不相往来,而是相互间不干涉。”陆离似乎明白了过来,接着说道。

“是的,他们在这小城里生活,城里的人也会过江去他们那里生活。其实都是正常人,收了工下了班还是一样喝酒吃肉睡觉过日子。”李大仁道。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陆离笑了笑。

“但有一条规矩,双方都不能破坏的规矩,而且只有一条铁一般的规则!”李大仁突然变得严肃,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

“什么规矩?”

“不许越界伤人杀人,违者人人得而诛之!”李大仁又再慢慢地说道。

“意思就是他们不能在县城里杀人犯事,我们的人也不能在时岸犯事杀人。无论谁犯了这个错误,被对方杀了死了自己也不能追究?”陆离问。

“是的!”

“无论是谁?”陆离又问。

“无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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