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婧却不觉得如此,只道:“快着呢,时间这东西一不留神就溜走了。”
玉录玳赞同地点了点头,忽的呀地大叫了一声,道:“这会儿就要巳时了,额娘还叫我给皇阿玛送藕粉圆子呢!”说完,急忙扭头便跑:“婧姐姐,你跟八哥去就是了,我先走了!”
“哎——”宛婧欲叫住玉录玳,可惜玉录玳心中着急,自然脚下跑得飞快,转瞬便没了影儿。宛婧无奈地摇摇头,怪不得连姑姑都说六公主常常没个公主该有的样子!动若脱兔,真是没点样子。
绿芍手里执着宫扇,给宛婧扇着,道:“还好是约了七阿哥午后一起看棋谱,时辰自然是来得及的。”
宛婧嗯了一声,现在还不到巳时,距离下午未时还有两个时辰的时间。真是接近中午,虽然树下日头晒不到,空气总是闷热的。
八阿哥梳洗过,也换下了骑射的衣裳,穿着平日里的常服,一身石青色绣了蟠龙纹的如意襟衣裳,腰上垂了明黄丝绦的白玉佩,手里闲闲地握着一柄扇子,也不打开,笑问道:“六妹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她就是这个性子,宛婧格格别生气。”
宛婧温和地一笑,道:“怎么会呢?”宛婧可都是习惯了玉录玳那风风火火的性子了。
胤禩拿着扇子的右手略一抬,“我们这就走吧。”
宛婧点头,却不和胤禩平走,刻意落后半步,跟在一侧。胤禩步履比平日要慢一些,还不时地往身后瞧,“宛婧格格既然是皇贵妃的侄女,也不算外人,何必这般客气呢?”
宛婧垂首,语气恭敬而谦和:“尊卑不可乱。”
胤禩挑眉,忽的停下了脚步,道:“宛婧格格和七哥相处的时候,也是如此吗?”
宛婧一愣,问道:“八阿哥怎么忽然问这个了?”
胤禩用扇子一下下敲击着自己的手心,脸上露出异样的笑容,“宫里私底下都在传,宛婧格格和七哥是一对璧人呢。”
宛婧不由地蹙了眉头,她身在热孝,这样的传言,可不是什么好事,便道:“不过是下几局棋罢了。”想来是之前的一段日子,每每去御花园水榭下棋,被一些人瞧在眼里了吧?
“棋谱之事”胤禩面带几分愧疚,“还请不要和六妹置气,是我叫她借的,还请格格勿怪。”
宛婧急忙弯身道:“八阿哥客气,原也不是什么大事。”
一路走走停停,不时地说着话,胤禩健谈,往往是他扯出一个话题,宛婧只默默听着,很少插嘴。走到阿哥所也花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了。
胤禩叫小太监奉了棋谱给宛婧,小英子急忙告罪道:“是奴才今早打瞌睡了,把这事儿给忘了,我们爷昨儿就嘱咐下的。奴才想起来去送,六公主却已经不再承乾宫了”
宛婧接过棋谱,暗暗松了一口气,道:“不碍事。”便想着时辰不早了,该告辞了,胤禩却突然笑道:“黄龙士的这十局棋堪称绝妙,不愧是棋圣。我昨夜攻读到子时,囫囵吞枣,尚有许多不解之处,可否请格格指教一二呢?”
宛婧笑道:“八阿哥天资聪颖,您若都有不解之处,那奴才就更不懂了,实在不敢卖弄,还请八阿哥见谅。”
胤禩眯起丹凤眼,嘴角扬起道:“宛婧格格一定要与我这般客气吗?莫非是七哥的性子比我更随和?才叫格格更无拘无束一些?”
“八阿哥说笑了,”宛婧依旧是一副客气模样,“八阿哥宽和恤下,在宫里是出了名的,奴才早有耳闻。”
“哦?”胤禩略略挑起丹凤眼的眼角,“可否是格格觉得眼见不如耳闻?”
“自然是胜过耳闻,”宛婧语气徐徐,十分恭谨,“连姑姑也曾说过,八阿哥是皇子中一等一优异的。”
“那么——”胤禩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格格为何对我与对七哥的态度迥然不同呢?”
“奴才对每一位阿哥都很尊敬,对您自然也是一样的,”宛婧的语气恭敬不失半点礼数,却带着几分疏离和刻板,“只是时辰已经不早了,八阿哥可否容许奴才告退呢?奴才若一直不回去,皇贵妃要担心了。”
“格格自然是来去自由的,”胤禩微笑道,又露出儒雅的笑容,“自然了,也随时欢迎格格来一同对弈。”
“奴才告退。”宛婧恭恭敬敬一福身,悄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