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欲说还休(1 / 2)

常文济在中堂圆桌的上首坐了,常胤绪和常万选依次坐了其右手边,常忆卿挨着常文济的左手边坐了,余下常万超和常万远也依次挨着常忆卿落座。

下人们端着盥洗的铜盆和茶盏鱼贯而出,随即跟着个爽朗的笑声“可是姑娘回来了,我是来晚了。”

一桌子人闻声看去,见是个着深褐色织锦缎面儿圆领袍的妇人,梳了个漂亮的牡丹头,只未饰珠钗,倒也清爽干练,随着下人们一溜进了中堂正厅,先与常文济几人见了礼,后指挥着下人们,将盥手的器物放好,上前服侍着常文济盥手。

“今日刚回来,本想着去给姨娘请安的,却是听说跟万达哥去校场了。”常忆卿由下人们服侍着盥手,笑着向柏氏道。

“姑娘这一路辛苦”柏氏熟练地帮常文济挽了袖口,之后调兑起热水“原是该好好歇歇的,一家子人,有什么可着急的。”

“六哥他们还没回来么?”

“教官留了课业,还没完成呢”柏氏将一颗龙眼大的药丸,浸在盛了糯米汁水的盥洗盆中,待它慢慢化开“我盯了多半天,后来阿通过去了,我就回来了,他俩大概还要晚些才回来。”

常忆卿浸了手在温水里,反复沾洗着“难为姨娘还要盯着”随即笑道“明年五哥的会试可该过了吧。”

“再不过,他老子可要打死他喽。”柏氏一手半遮了面,与常忆卿佯装私语道。

“你们这是生怕我听不到啊”常文济苦笑“再不过,再不过我也不管了,让老二直接给带到辽东去,要命他也得给练出来。”余下一众,抿着嘴窃笑起来。

几人盥洗后,用茶盏漱了口,柏氏井井有条地,安排了下人们将饭菜端上来,指点着布菜,因着人不齐,主菜只是个松鼠鱼另一份儿东坡肉,配了一整只咸水鸭,另辅了素冬笋和炒蕹菜,还有常万选的那锅文思豆腐。

菜上齐了,柏氏正要给常文济添菜,后者止住了她的动作道“你也累了一日,我们这儿不用人,你早些去用饭吧”想起什么,嘱咐道“秀宜不知道今日怎么样了,你代我去陪陪她,听说今早有了些精神,被这丫头”看向常忆卿笑道“缠了许久,你们姐儿俩自己说说话就好,明日我再去看她。”柏氏应下,与几人道了辞,领着一众下人出了中堂。

常文济待柏氏的脚步声远了,与常万选使了个眼色,后者犹疑了一下,苦笑了笑,起身去东厢取了一小罐子出来,放在常文济手边轻声嘱咐道“父亲还是莫要贪杯了吧。”

“哦~”常忆卿一手掩了嘴,一手指着常文济道“要不然让柏姨娘走呢,原是怕她跟娘告状您偷喝酒。”

“哝~”常文济揭开酒封,凑近品了品,嘴角含起一抹笑意“昨儿,刚从你院子里那棵桂花树下挖出来的,二十多年的女儿红啦。”

常忆卿恍然这是姐姐的那坛酒,眼角微酸,笑着将酒坛取了,另寻了几副酒器来,与几人温酒。烫酒的时候,一桌子的人都有些沉寂,炉子上煨着的酒壶,慢慢溢出些许蕴甜的醇香,不是那种腻得厚重,却多少给人一种踏实的温存,从瓶口扩散至每个人的鼻息间,似饮般顺着咽喉直下肚肠,让本该有些清冷的空旷厅室,好像一下子充盈了些人气儿,就像有些人,似乎并未走远一般。

“走的时候没想起来”常忆卿有些话堵在心口许久,一时间,也只是零碎地交织在脑子里,开口说的不知是何时的思绪“原是很不及这个的。”

“咱们喝了,也是一样的。”常文济淡淡道。

“那边相比大明”常忆卿略垂了眼帘,沉声喃喃“恐多有桎梏,纵是姐姐的性情,也怕是难免会拘着,现下”看向常文济,眼中已多了些许水汽“也好。”

常文济点点头“不知对阳那孩子,如今是什么性情了,少时记得,还满是多情烂漫的。”

“亲政许久了,哪里还能是少时模样”常忆卿轻笑道“总不能一直依傍着母族,听闻尹氏这几年也越发有了年纪,耳目口鼻,有时定然也难顾得周全。”

“人么,心境总是在变的”常文济微微一笑“但想来,终究还是有些记挂的,为人父母,纵然再有心,儿女总还是放不下些。”

“父亲说的是”常忆卿在酒香中望向常文济,不知是否是醉了,一时感觉有种朦胧的恍惚“希望对阳哥,也能担得起日后的责任,不负皇上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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