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柴副将,领两队人跟着这小子,去看一下情况”一内侍从步辇内请下一把佩剑“寡人赐你王命在身,可临机处决,先斩后奏。”内侍将佩剑递予离歌笑。
离歌笑双手掌心向上接过佩剑,复稽首拜下“臣等领命。”
“是朴浩把你们带过来的?”小梅倒是没太意外。
离歌笑点点头“你提过他的情况,李峘又是那个反应,应该信得过”正说着,厢房门被一把拉开,柴胡闪身跨进屋来,回身把门关严实了,也在小几旁寻了位置坐下。
“那丫头快给我拉到山那边去了”柴胡坐下后,抬手将小几上的一小罐汤拿过来一口灌下。
“嘿!”燕三娘见状赶紧上手抢去“这是给梅梅准备的,熬了好几个时辰的鸡汤呢”却仍是慢了一步,抢下个空碗来,不禁得怒目柴胡“被你这一口就喝没了。”
柴胡瞄了眼离歌笑,后者摇摇头一脸无奈,瞥了眼正喝着粥,被这一番风驰电掣的动作惊得一愣的小梅,咂摸咂摸口味道“这也没什么味儿。”回看燕三娘眼睛狭出了几道冷光,赶紧收了嘴。
燕三娘不再理会柴胡,转向离歌笑道“那小姑娘靠谱么?”
“你们说的是洪子么?”小梅喝完了粥,听闻对话,感觉几人的信息还是有不对等的地方。
离歌笑示意了一下柴胡那边“就是方才出来的那个姑娘,也是文姑娘交代好的,说可以相信。另外”转看向小梅“文姑娘跟我说了说帕子的事。”目光多了几分笑意“你那信里可没说全啊。”
小梅低头一笑“歌哥,总共就那么几道题,我又不能写得太露骨,只好捡重要的说了”
“信?什么信?”柴胡在离歌笑与贺小梅之间来回看去“你俩还私下联系了?”
离歌笑瞥了眼柴胡,没好气道“你不连生孩子都看出来了么”小梅抿嘴窃笑起来。
“啊?你说那卷子啊”柴胡恍然“你就说跟他娘家有关,是那梅花又出来了?”说话间转看向小梅。
小梅闻言,忽然想起什么,在中衣内里找了找,发现帕子还在,松了口气,取出来放在小几上“就是这个。”
“帮你换衣服的时候,幸亏文姑娘翻了一下,不然就一块儿扔了”离歌笑看了一眼小梅,得后者允许后将绸帕拿起来展开看去“所以你觉得文姑娘对黑梅暗枭并非毫不知情。”遂将绸帕转递给正探着脑袋的柴胡。
小梅点点头“这帕子之前我从未示人,只初雪见过”说着看向离歌笑,目光带些忖度“方才问了些许我母亲的事,到了朝鲜后,文姑娘是第二个,却肯帮我圆上话,可见她也知道”恍然间像想起什么,眼神中飘过几许惊慌。
“你想到了什么?”离歌笑看向小梅“我记得文姑娘说过,最后是她和文留守一块儿去刑场上救下的你。”
“刑场?”燕三娘终于捕捉到了一句自己不知道的,转看向小梅道“怎么回事啊梅梅!”
“额,这个”小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是什么大事。”
“非得我们来给你收尸才叫大事了”离歌笑一把抓过小梅的手腕,将袖管撸起,镣铐痕迹犹在,新伤旧伤遍布,隐隐压着怒气“你以为谁给你处理的伤口。”
小梅一时语凝,紧张地低了低头,一旁的燕三娘,直愣愣地盯着小梅的胳膊“梅梅,这是谁干的!”
柴胡心里多少有些准备,只因前几日压着火儿,现下越发耐不住“那天要不是老离拦着,俺早把医院那些个王八蛋揍一顿了”看了眼离歌笑“你这一身伤也趁早交代交代,不然俺老胡的拳头,到时候就没准头了。”
虽听得像是气话,小梅却是知道两人定是为自己担死了心的,另记得方才的一番想法,知道这其中不只牵扯了自己,遂将被诬陷窃物之事,和盘托出,少不得将推鞠那日的情形说出来,这些事情三人却是第一次听到,俱是一脸震惊,柴胡愤然看向离歌笑,似是怪其拦得太早,燕三娘于小几上的手已愈握愈紧,仿佛谁要是敢现在插上一句便会被一掌劈开。
小梅讲完,小心地抬眼看向离歌笑“其实我是想到,他们本只是想找个由头,抓我来问些事情,却没想到扯出黑梅令的事。”打量着离歌笑早已沉下的脸色,适时地收了嘴,屋子里一下子静得吓人。
沉默片刻,离歌笑转看向小梅,见后者一脸紧张,不禁一笑“行了,今儿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几人方才察觉早已过了午夜。
因着教坊也只是灯下黑,文蕴荷没法明目张胆地给他们安排太多房间,几人商量,就在这一厢里凑合几日,为照顾小梅休息,柴胡主动睡了外厅,另留了一侧单间给燕三娘,小梅仍旧和离歌笑一屋。后半夜温度降到了一天中的最低处,教坊身处半山,与城中总还有些温差,几人身处得又是刚收拾出来的偏斋,小梅一时有些畏凉,不住地将被子缩了又缩,听得离歌笑那边似乎辗转起了身,只当去起夜,不一刻,听得人回来了,之后被子里被塞进来个东西,温热的气息,一下子将身上的寒气驱散了些。
小梅惊得起身,正对上离歌笑皱着的眉头“歌哥?啊”感觉脚腕被人一把抓住,下意识地往回挣了一下。
“怎么这么凉?”离歌笑手上没有松劲儿,语气多了些焦躁“我感觉你一直没睡着,想着应该是有点儿冷,刚用旁边的小厨房烧了块砖,你先捂着点儿”说罢,将一块用厚棉布包着的热乎乎的方砖交到小梅怀里,坐在小梅身前,将其一双冰冷冷的脚一把抱住,遂又将小梅身上的被子裹得严实了些,另取了一旁的外衣给小梅披着“别着凉了,脚暖和就能睡着了”神色缓了缓“之前没考虑周全,让人先把炉子烧起来,明儿一早去找一个就好了。”
小梅现下周身已渐渐被暖意包裹得热腾腾的,倦意也便涌了上来,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一脸困意地点了点头“恩”
“小梅”离歌笑留在心底的一些事儿,一时间令其有些踌躇,喃喃自语“受苦了。”
小梅清醒了几分,抬了抬眼看向离歌笑,二人相视片刻,眼中倦意皆褪去了些许,一时间同时露出了几分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