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辰时末,两名皂吏来到柴房,将满身疲惫,饥肠辘辘的小梅从椅子上放下来,架着,押到了典狱署偏院儿的教场内,绑在了院子中央的一把椅子上,小梅见院子里已站满了典狱署的士兵,对面的舍廊房内,以一人为首,两人随后,走出来三个人:一左一右,正是医院的权教谕和那日去教坊抓自己的奉事,中间那位却是没见过的,看衣着,小梅大概推测出,这人应该是开城留守府的经历,官从四品。
三人于廊上立定后,经历官微微侧首,向那奉事点头示意,奉事躬身领会,向廊下两名各执一根长杖的皂吏微微昂首,两名皂吏转身向廊上三人躬身应诺,遂行至小梅的一左一右,执杖静立。小梅见两人这般站在自己两侧,浑身上下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回想起昨晚上朴浩对自己说的,小心地瞄了一眼舍廊上的三人,别过头,神情既焦急又有些无措。
站在廊子里的经历官看了看被绑在院子中央的小梅,向权教谕微微侧首,悄声问道“他就是那个,从内医院贬到你们医院的医官?”
“是,大人。”
经历官若有所思地轻轻点了点头,瞥了眼身旁的奉事“搜出什么没有?”奉事却没有接话,垂头静立一旁。
权教谕见状,赶紧从袖管儿里将绸帕取出来,双手呈给经历官“这个,是从那小子身上搜出来的。”
经历官接过绸帕,展开来看去,眼中闪过一抹明亮的惊异,纵然努力修饰,却仍旧于眉间展开了一丝丝慌乱。小梅发现经历官拿着的好像是自己的绸帕,远远便感觉到,这人也是识得这帕子上的花样的,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下意识地在椅子上挣扎起来。
经历官抬头看向小梅,沉声问道“这帕子,可是你在教坊里偷的?”小梅嘴还被棉布勒着,听得这话,拼命地摇了摇头“那,这帕子,是你的?”
小梅刚要承认,忽然想到昨晚朴浩的一番‘劝告’,微微低了头,小心地摇了摇头,这一下,舍廊内的三个人果然都有些意外。
“你这小子”申奉事想起昨日是自己向留守府回禀的,不禁有些焦急“在教坊的时候,还嚷嚷着这帕子是你的,如今怎地又不承认了?”
权教谕悄悄瞥了眼一旁皱眉思索的经历,顺带扫了眼已有些按捺不住焦躁的申奉事,想了想,抬头看向小梅,慢慢问道“那,这帕子,到底是谁的?为何在你身上?”见后者仍旧只轻轻摇了摇头,似乎也有些迷惑了,皱了皱眉,偷偷瞥了眼身旁的经历,见其面色愈发阴沉,不敢再问,垂头静立一旁。
“哼”经历官见小梅虽然已明显有些瑟瑟发抖,却仍旧低头不作表态,语气微微嗔怒道“竖子如此冥顽不灵。”
一旁的申奉事小心询问道“大人,是否推鞠?”
经历官想了想,缓缓点了点头道“如此看来,不吃点苦头,他是不会说了。推鞠问讯吧。”话音刚落,一旁已有侍者抬了把椅子过来,放在舍廊正中,经历官于椅子上坐了,申奉事与权教谕仍旧立于其两侧。
申奉事于前半步,向场子里道“行刑。”
闻言,站在小梅两侧的皂吏,上前将小梅的双脚用绳子绑结实了,遂又上来两名皂吏,一左一右于小梅身后立定,各自板住小梅的双肩。见此阵势,小梅早已吓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里,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但见左右两侧的皂吏各自执起手中的长杖,心知今日定逃不过了,心里的恐惧愈加厉害,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开绳索,奈何绑得结实得很,又被两人按着,根本半寸移不得。
“呜!!!!!”长杖落下,重重击打在小梅的大股上,痛得小梅一声惊呼,却被嘴里勒着的棉布拦在了口中,只余下一声长长的呜咽“呜呜”
长杖连续击下,皮肉上的疼痛慢慢延伸到了骨头上,沿着经脉,渐渐蔓延至全身上下。不消片刻,小梅便感到,一开始的刺痛已变得麻木,一双腿,时而沉重时而轻飘,痛楚,也开始有了间隔,却迟迟难褪,脑袋时不时地嗡嗡作响,身子也开始不自觉地抽搐起来,汗珠子悄无声息地沿着发际不断渗出,顺着额头和脸颊直到下巴上摇摇欲坠。打到后面,小梅已近乎没了知觉,脑袋软软地向下半垂着,随着长杖一下又一下击打在腿上而微微颤动,好似已没了神志。
“停。”
只见一个皂吏提了桶凉水走到小梅身前,站在小梅身后的一名皂吏,一手抓起小梅的头发,强迫他把头抬起来,小梅仍是毫无反应。皂吏用桶里的舀子舀了一瓢水,泼到小梅的脸上,后者还是无动于衷。
“大人,犯人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