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相信是你这酒确实是好酒，难怪店中客人甚多。”李清河自己给自己倒上一杯，“一半不信是说你这酒虽好，但你说有郎官专门来喝酒我还是不太信的。“

说着她瞥了小二一眼，半笑不笑地把杯中的酒又喝尽了。

小二笑道：“客人这是考较我呢？”

大概是看在李清河点了好些菜的面子上，他犹豫了一下，换上一幅为难的神色，低声说道：“本来啊，就算是有些郎官来了，但不说自己身份的话，我们确实也没法认出来的，最多只能看出这位客人身份不一般，毕竟那些郎官们都是官气十足嘛。而且就算是我们知道身份的，也会被主家告知不能随意把客人的身份说出来，给客人保密，这样才会有客人带着更多的新客来。所以照理我不该说的，不过嘛，客人您一看就是不凡之人，我就给您小小地露个底。”

李清河笑着点点头，然后伸手摆出几枚铜钱放在了桌上。小二眼睛一亮，立马伸手将钱收入怀中，脸上那一丝犹豫之色立马就不见了踪影，换上了一幅讨好地笑容。

“前阵子，大概就六、七天前，不是在城郊新运河那淹死一位员外来着？就是那位工部的员外。”

李清河眉头轻轻一抖，压下内心的波动，装作疑惑地问道：“还有这事？我却不知了，我前两日刚到中都城来着。”

小二脸上露出恍然：“原来客人刚来中都，那是巧了，难怪您不清楚这事情。您进城前，能看到城郊那个建一半还没注水的运河吧？”

见李清河点头，小二又继续说道：“那天巧了，我那天啊正好在郊外。本来是替我们主家去乡下收料的，结果回来的时候见到运河边围了一群人。我就好奇凑上去看了看，结果发现，诶这不是经常来我们店里的客人吗？以前啊，我就觉得他是个郎官，这时候听周边的人说原来是工部的员外，姓卢。您看，这不就是我说的，连郎官都来我们这喝酒吗？”

李清河心中长舒了口气，终于是把话题给引到工部案上面了，没想到这个小二居然就在卢员外溺死的现场。于是李清河面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又掏出几枚铜钱摆在桌上：“小二，你这说的我有些兴趣了，不如你多给我讲讲？”

小二大喜，连忙把钱收好，笑着说道：“既然客人爱听，我就给您多讲讲。这卢员外啊，经常在晚上跟另一位郎君一起来喝酒，就喜欢喝我们这的‘仙人语’，两人一起总是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喝到很久。”

“不知道这另一位是不是也是一位郎官？”李清河装作好奇，“普通人也无法和工部员外在一起喝酒吧。”

小二道：“是不是郎官我却是不知了，不过看着是像。那人样貌端庄，方脸长须，很是威严。”他说着说着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客人您莫笑，到是和我们平日听的说书中的郎官样貌颇像。”

李清河一边应和着，一边脑中回想当初胡远道给她说过工部案时金员外的样貌，大约与小二所说类似，看来确实是卢员外和金员外两人在此聚会。

“照你这么说来，这卢员外经常来此喝酒，那卢员外溺死的前日，也来喝酒了？”

听到李清河这么一问，小二一缩脖子反射性地看了看厢门。李清河眼睛一眯，心中猜到些什么。果然小二调头后尴尬笑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当晚我没有来上工。”

李清河伸手入怀，将一小片碎银子按在了桌上，那小二的眼睛就像钩子一般地勾在了银子上，随着银子从空中划过最后定在了桌面上。李清河低声道：“你莫要怕，声音小些跟我说说事发前晚的情况，我也有跟同伴吹嘘的东西，说了这点银子就归你了。”

小二咽了咽唾沫，喉头上下动了几下，眼睛来回在李清河和银子上面转了几回，终于是一定神，伸手将银子紧紧抓进手中。李清河笑了下，伸手举杯又喝了口酒。

小二又下意识看了下厢门，压低声音说道：“既然客人这么想知道，我也就不藏拙了。其实当晚我就在这，那位卢员外两人也一样来到这里喝酒，还是我给上的酒菜，两人一直喝到过了亥时才离开。”

李清河问道：“喝了这么久，两人都喝醉了吗？”

小二摇摇头，道：“并没有，这二位酒量不错，经常喝酒却少有见他们喝醉的。当晚离开的时候也神色如常，说话走路都不见醉态。也不对，应该说神色比较严肃，没有往日喝酒那么轻松愉快。”

“严肃？”李清河疑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