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鱼离京一年,便能从儒家七品中期一举步入六品著书境,看来你功劳不小。”
百事巷,沈家别院。
前一晚草草歇下,次日醒来,沈柯刚准备打理一番庭院。就见换了一身白衣的梁牧野,自来熟地从廊下翻出一壶槐花酒,安静坐下树下。
这槐花酒,想必是他去案牍库翻查卷宗之后,栾鸣凤便过来酿了一些。
每年夏天,栾姨娘都会备上几坛。
见他出门,青莲书院兵主放下酒杯:“说说吧,你还有什么事情是老夫不知道的?”
摇钱树,满院邪祟。
还有昨晚见过的厌胜木偶,剑蛊一干事物,结合百事巷的地理位置,还算能圆回来。可若将之和沈柯这三试第一的秀才公联系在一起,却又万分突兀。
--他这年纪的读书人,除了读书考学。
就是步入儒道,积攒文气,雕琢文心。
谁还会不务正业,在这些旁门左道上浪费时间?
“回前辈,青藤读书之余,还喜欢钻研太原府流传的画皮术。这院中邪祟,多半是被晚辈的画皮之术吸引。”
听话听重点,明白梁牧野关注的,还是在他那宝贝徒弟的修为;沈柯便在表明自己身家清白之后,走到兵主身旁坐定下来:“至于陆夫子的境界拔升,是因她资质本就异于常人”
“说人话!”
“是的,晚辈曾有意无意,保护夫子书生意气的心境。”丑女婿总得见家长,以梁牧野的见地,沈柯知道糊弄不了。
只得实话实说。
“喔,看你年岁也不过和红鱼相当,如何保护她的心境?”
“正因为年岁相当,才知道她会想些什么。”沈柯喝了些槐花酒,淡然一笑:“我们这个年纪,最怕自我折腾。有多大能力发多少光,才能一往无前”
“”
青年语调平稳,不卑不亢。
仿佛年轻的躯壳里,住进了一个老灵魂;却是连他这在京中教授兵道、门生过万的青莲书院兵主,也未曾见过像沈柯这般不骄不躁的年轻人。
“前辈那青玉坊借剑之举,怕不单是为了解除和青丘狐族的甲子仇隙;而是要告知世人,青莲书院兵主到了太原?”
第一壶槐花酒见底,沈柯又取来一壶,温在闫柏辰送来的火炉上。
“哈哈,孺子可教。”
听了一上午关于陆红鱼的趣事,梁牧野心怀舒畅:“借用青藤你先前的论调,有多大能力发多少光;我青莲书院既然要做这天下儒生的标尺,自然得有敢为人先的勇气!”
“没猜错的话,前辈此举除了表面书院立场,还有钓鱼之嫌。”
见他打开了话匣子,沈柯再度笑道。
“喔,你小子倒是说说,老夫要钓什么鱼?”
青年笑眼明亮,掷地有声:“来自京中,指使一众冀宁道官员开山的大鱼!”
“唉,若非红鱼已经晋升儒道六品著书境界,修为远胜于你老夫都不知道你俩谁是学生,谁才是夫子。”听得沈柯三言两语,就点破青莲书院兵主离京的真正目的,梁牧野一阵苦笑。
“”
自白莲妖变之后,世人只道能像民俗蛊域一般,起码能获得一甲子左右休养生息的时间;然而只有像他青莲书院这般,置身燕京权利涡旋内之人才能看清:
世道非但没有变好,而且越来越坏。
整个大幽,仿佛被一张遮天大网掩盖起来;一众强者、高官,则是被大网困住的蛊虫,早已在暗中展开了吞噬!
可惜世事庞杂,青莲书院凡事都要分心应对。
难免自顾不暇。
“陆夫子常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怠。”见兵主似是因为眼下的太原迷局愁眉不展,沈柯提议道:“在那京中大鱼现身之前,咱们不妨也别闲着,还请前辈为我护法!”
“这话真是红鱼说的?”
听他遛了陆红鱼一圈,才将目的落在“替他护法”这件事上,三品儒生满脸怀疑。
“大差不差吧,不过青藤能够保证此番为画皮点睛,绝对能知晓不少太原境内的秘密!”想到昨晚在青玉坊,梁牧野装完x就跑,自己只得硬着头皮解释之事。
沈柯便也忽悠得理直气壮。
人情往来,人情往来
有往就得有来!
择日不如撞日,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他哪里再去找三品强者来为自己护法?
“为你护法也可以,不过既然是为你小子出力,老夫免不得要搏些彩头。”
听清沈柯所说的护法,除了助他抵挡点睛之际、画皮传来的反噬之力,还得为他掩藏神魂波动;见得青年掏出一摞画皮,梁牧野又坐地起价。
兵者诡道,这世间兵主,果然有一百个心眼子。
“我知道,哄好陆夫子。”
“红鱼本就是你的授业恩师,难不成还得老夫去哄?”梁牧野拿眼看天,表示彩头太小,完全不感兴趣。
“要不,晚辈将“白莲妖变-开山”之事写成万言书,呈报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