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即将拐进岩盐巷,却是到沈家别院寻阿弟的闫柏武打马追上了。一路疾赶,方才在钱府门口,拦住了沈柯的马车。
“那扛鼎兄,可知沈某此行是为何事?”见到是闫柏武,青年撩开车帘勉强一笑。
“以你和钱家的渊源,自然是前去杀人?”
“杀人也去?”
“为何不去!”却是在闫柏辰拜入国槐轩之后,沈柯曾同两人的便宜老爹闫行虎通过书信;闫大公子回答得如此果断,想必也是闫父的意思。
闫家世代武夫,且在冀宁道周遭的势力远超钱府,可不惧怕这在前年才混了个皇商威名的钱氏。加之族中还有一名五品武夫坐镇,若是想要这些微薄名,燕京大员还巴不得白送呢。
“咱俩一见如故,便由愚兄来打这头阵!”
八品中期武夫说完,猛地一拍马臀。
体型健硕的黑马霎时去势如箭,到得门口,却是被闫柏武蓦地勒住缰绳,人立而起!
“嘎啦啦!”
一阵门栓崩断声响过后,钱府朱漆考究的大门,顿时被马匹踹开。
“大胆狂徒,竟敢纵马闯我”
向来嚣张跋扈、直到最近两月才有所收敛的钱府管家还要呵斥,却才看到跟进门来的沈柯,就立刻打了一个寒颤,两股战战着拱手去往道旁。
“没有那包藏祸心,数读反噬的钱家长辈,你钱府却是清净了许多。”
岩盐巷,钱家。
进入正堂,沈柯径直走到主位坐定。
陆红鱼和闫柏武二人,同样面如寒霜,一左一右坐到沈柯身旁。跟随前来、听过沈柯和钱府祸事的齐晋和闫柏辰,则是移步站到青年身后。
“沈三元,是我钱家做错了,真做错了。”
才刚坐定,就见一名风韵犹存,约莫是那家主钱维棠妻眷的女子哭天抹泪着抢上前来:“都怪钱家二叔钱不赊,还有族中老祖,若非他二人步步紧逼,维棠也不会将你的生辰八字送予那野狗妖道!”
“”
沈柯听了,只是冷笑。
“对,当初你来钱府,也是那老贼安排刀斧手伺机暗算”
“放你娘的狗臭屁,这家还没散呢,就开始互相撕咬了?钱维棠毕竟是一家之主,那生辰八字向来只有他兄弟二人知道;若非他不同意,谁又能将它送出去”
“树倒猢狲散呐,树倒猢狲散”
却是重压之下,随着族中一众族老、青壮年身死,不过小半月的工夫,钱府就分裂成了两批势力。
陆红鱼听了一会,则是对钱家族人的争吵心生厌烦:“凡事再一再二,不可再三青藤上次向你钱家施展的戏缢之术,警告已经足够明显。既是所有人都知晓的事情,为何还要兴起反噬?”
文气爆发,眨眼压下了堂中的哄闹。
“是钱维棠,都是钱维棠搞的鬼!”
“咬人的疯狗,钱不赊又能好到哪里去”
可惜只安静了五息,钱氏小辈就又攀咬起来。
互相对骂了半刻钟吧,一直坐在主位上、冷眼旁观的青年这才淡淡开口道:“明知身中戏缢之术,却还敢兴起反噬,你等都是共犯钱维棠和钱不赊此举,莫过于是制造家族对立,好让半数之人能够侥幸存活。”
“真道沈某这般好骗,随便就相信了你们互相撕咬的把戏?”
随着沈柯,将钱家的计谋一语道破。
整个大厅,再次变得鸦雀无声,
等了两息吧,他却是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丢到地上:“签了此书,至于能否安然终老,就看各位的造化了。”
当是认出了主位上的太原学政和闫家两位公子,一众钱府年轻人不敢怠慢。俄而就见一名面相桀骜的少年走上前来,迅速在文书上签下自己姓名,又摁了手印。
接着眸子血红,转过身去恨恨瞪着那被女眷簇拥的老祖宗。
分明是在骂此人,没有管好自家子嗣。让他这个原本可以享受皇商眷顾、富贵到老的孙子,不但性命受人钳制,还得赔上自身前程!
“人心蛊毒,果真非同寻常!”
对于那桀骜少年的神情,沈柯并未在意。
反倒是在一众钱氏族人走上前来,到文书上签名的空档;朝着角落之处,一名面色蜡黄、满脸病容的少年深深一瞥。却是在平阳府警告钱家之际,他便利用为诸多人蛹画皮得来的种蛊术。
给钱氏族人下了心蛊。
不料才二十余日,就变得如此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