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地会有这个想法?”
百事巷,沈家别院。
想起大幽读书人对于仙家的评价,以及在太原大狱中、周鸿文提到红尘仙宗时含糊其辞的神情忽地听得黄昊说他要修仙,沈柯又是一阵抬手扶额。
读书学文,或者炼体习武。
哪怕是一路汲取大五行灵力,步入道门途径。在他看来,都比这捕风捉影一般的仙家来得踏实,他偏偏就选了这个?
关键是,他不会啊。
“今早起来,我发现阿公不见了。”
“人死之后,都得发丧安葬”
“可阿爹和大伯都留在家中,并没人前去送葬,他怕是又被那些人带走了。”黄昊说得隐晦,一双眼睛却是倔强无比:“他们能悄无声息带走阿公,肯定是使用了神仙方术”
“罢了,为师虽然对仙家的修炼方式知之甚少,但也会全力助你!”
明白这男童,自小就见过许多不可思议的景象;更是明白许多事情,并非人力可违。就如同黄家满门封口糊面一甲子,也没人前来搭救一般。
对于力量的渴望,让他决定去看看那一方玄奇世界
沈柯拍了拍黄昊肩膀,没有再劝。
从桌角抓来陆红鱼用来启蒙稚童的《千字文》,开始教他新一轮的读书识字。至少以后他修仙了,即便走出去,也没人敢骂他是丈育。
“他这人,委实奇怪!”
陆红鱼从屋里出来,见到那个坐在树下,微笑着教黄昊识文习字的青年。一双妙目,不自觉噙满了笑意:却是无论在那巍峨燕京,还是这人口富盛的太原府,都未曾见过这样的人。
杀敌时,狠辣果决。
待友时,却又能言笑晏晏。
算计时心思缜密,教学时灵活多变她细数自己见过的每一个人,却远没有这般鲜活。
“好看吗?”
正当陆夫子扒在门框边,微笑看着树下的青年之际;槐青却是悄无声息地挤了过来,顺着她的目光怒了努嘴:“喏,他是我夫子!”
陆红鱼白了她一眼:“这话说得,谁会和你争他似的?”
“说不准喔。”
小狐女俏皮地弹了一回自己的狐耳,蹦蹦跳跳,去大槐树下挤着沈柯坐定下来。
六月中旬的国槐,开了一树黄花,满院都是淡雅的槐花香气。
陆学政抬起头去,露出白皙细腻的脖颈,踮起脚尖深深一嗅:却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便喜欢上了这个看似简陋、却满是人情味的温馨小院。
“槐青,你照看好院子,顺便敦促黄昊识字。”
用过午饭,沈柯动手收拾餐具。
“夫子,你和师公是去文瀛湖看荷花吗?”小狐女听得他要外出,立刻扁起嘴巴。
“看荷花的话,为师自然不会撇下你。”
见闫府管家来了两次沈家别院,闫柏辰却还是不肯回黑金巷,沈柯便将他招了过来。简单嘱咐了槐青和黄昊几句,才朝陆红鱼道:“院里既然无事,便请夫子随青藤到钱府走上一遭!”
“上前引路!”
陆红鱼一听,丹凤眼里满是煞气。
憋了这么些天,总算要到钱家问罪去了。
她倒要看看,这几次三番兴起反噬,视大幽秀才性命于无物的皇商,究竟是什么嘴脸?
在百事巷三岔口招来马车,沈柯却又让车夫折去了一回杂务巷。接上齐晋,一行才又进入主道,迅速朝岩盐巷钱家赶去。
半道上,便听得一众百姓议论纷纷。
“那钱府怎地回事,一个月前我还上门去讨二两纹银最近手头紧,正打算去讨些散碎银子,不料却是关门闭户,就连家仆小厮也没见着?”
“我也去了,反正诡异得紧!”
“难不成钱家,招惹了什么厉害人物,打算清点家资逃遁外地?”
“偌大个皇商,谁惹得起呐真要外逃的话,起码得备些车驾”
说话之人,显然还没转念过来:既然皇商谁都不敢惹,却被他们堵门讨钱,讨了两个多月颜面尽失,他竟然还说没人敢惹?
马车内的沈柯,知道钱家之所以龟缩府中,是因为自己在平阳府、借助反噬之力所写的凡钱府之人,三月不得离府的字样;便寒着脸,继续朝钱府赶去。
“青藤老弟,如此大事,你怎地不叫上为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