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变故,又是为何?”
几乎才在沈柯现身,剪碎自身扎纸人面皮的刹那;魂幡招摇,整个庭院都挂满白布的钱府密室内;跟在一旁观礼的钱家长子钱维均就见做法之后,老父的容貌非但没有返春。
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三息之后,只剩下皮包骨!
钱维均立刻出声质问。
岂料才刚回头,就指着猪嘴道人:“仙师脸!”
“你的脸?!”
妖道伸出手去,摸了摸面颊,面上的木雕面具早已不见。刚想低头寻找,一张右脸,却是有粘稠的血液滴落,霎时剧痛攻心!
“啊!”
惨呼未落,右脸便已裂至耳根。
鲜血长流,露出煞白牙槽!
“等等,那穷酸书生竟然没死?!”猪嘴道人及时点燃符篆,贴在右颌上;接着眼前一黑,却是神魂遭受重创,险些一头栽进钱老爷身下的血阵中:“这是咬鬼之术?”
“若是再多五息,我定会殒命于此对于老夫而言,颇为不值!”
念头疾转间,猪嘴道人便看到一抹鲜血,从皮靴中浸渍开来。两息不到的工夫,他的左脚脚掌,就虚无中的存在咬掉半截!
施术不成,加倍反噬己身!
--如今的他,不只面对沈柯画皮得来的裂魂剪和咬鬼术;同时还的承受着自己叫魂术,离魂夺魄阵,戏缢术以及夺寿冥棺的反噬!
再不决断,注定横死当场。
“冤有头,债有主。”
“钱万坤,既是你钱府邀请本尊,行此夺寿之事;便得有施术失败,反噬子孙的觉悟!”语毕,猪嘴道人朝着祭台上的钱老太爷一指:“夺寿冥棺,戏缢术,去!”
“你收了我钱家银钱,不能如此对我”
身旁的钱维均,刚见到自家老父,被一根从天而降的诡异麻绳拽起,吊在梁下。又见右脸裂至耳根的猪嘴道人,满脸血污回过来,顿时厉声呵斥。
然而那状若癫狂的妖道,只是寒声开口:“离魂夺魄!”
“啊!”
钱维均惨叫声中,猪嘴道再度咬破指尖,朝着身前的十名人偶一指点出:“以我心血,焚尽一切!”
无数火光窜起,将他用来施术的人偶焚烧一空。脚掌已经被咬掉的妖道,则是蓦地掐诀,接连几道穿墙术,出了钱府大院。
“你钱氏此番,不但让本尊如此狼狈;还赔上了一条戏缢麻绳,一名灰衣煞鬼。”
“下月月初,须得以万两银钱作为报酬。”等钱府众人反应过来,猪嘴道人已经飘然远去:“否则你钱府子嗣,再无人能活过二十岁!”
“蓬—”
沈家别院,随着猪嘴道人自毁法阵,逃出钱府之后;满院林立的贴纸人偶,开始无风自燃。
转眼间,便被焚烧殆尽。
“自毁法阵,断尾求生?”
似是从大槐树上,沈柯画皮而成的纸扎人身上,再也感受不到任何鬼气。一直埋头咬鬼的灰衣百夫长,循声望去,就见从草人额头拔下一根柳木楔子的青年抬眼望向城南。
一双笑眼,杀意暴涨。
“罢了,不过是断腿野猪,好歹安分了些。”
盯着东南方位的岩盐巷看了一会,沈柯收回目光:“既然术法反噬尚未消散,便容你多活几日!”
“救我啊!”
沈柯瞟了一眼院子,但见残垣败璧,满地稻草;正要琢磨着怎么料理院里的华贵冥棺,却是那被术法反噬,当场昏死在篱笆旁的赖三儿再次苏醒过来,惨呼出声。
俄而就见他一张马脸,鸡皮暴起。
极速干枯、皴裂!
想来是那断尾求生的猪嘴道人,在逃命之余,开始无差别地吸纳一切和他关联的活物生机,以此来抵抗神魂间的巨大创伤!
“扑!”
“既然甘愿做人伥鬼,还要这招子何用?”柳木楔子,生硬刺入街溜子右眼。又一声惨呼传来,赖三儿踉跄离去,大槐树上吊着草人的戏缢绳套,则是化作头绳绑到沈柯脑后。
青年再不迟疑,转身回了正屋。
从袖间取出那张画了一半画皮,凑到灯前。
刚想展开,目光就被床头处、灯光和煦的狐尾灯吸引过去。
一条五寸来长的裂痕,赫然出现在灯罩上!
“哎,姨娘你这又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