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多时,外面的狗叫了起来,随即传来了一匹马踏雪的蹄声。待速不台撩开帘子的时候,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了帐篷门口。她仿佛有些不好意思进来,很难为情的低着头咬着嘴唇,速不台把她让了进来。
“萨巴尔你果然猜对了?”胡图克等人拍手道。
“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想离开我们吗?”阿胡儿故意刁难的问她。
“外面雪地里有狼!”她双手紧张的搓捻着衣服的下摆。
“有狼怕什么!我再给你找匹不怕狼的战马!”说着胡图克起身指着外面,她脸憋得更红了,情急之下她偷偷的拿眼瞭看靠西坐的萨巴尔,她知道他才是这伙蒙古人的核心。
萨巴尔起身了,他拿他的碗重新盛了一碗热腾腾的奶茶,并在里面加了一小块干奶酪过去递给了她。速不台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她,她颤抖着接过那碗奶茶连眼都没敢抬就坐在了给她的位置。
当她喝完那碗香醇的奶茶后她的脸上立马红润了起来,萨巴尔从羊的胸膈上剜下了最好的一块肉递给了她,把最好的肉送给远方的客人是蒙古人的规矩。她不好意思的接过插着肉的刀柄,看得出她的确饿坏了。
萨巴尔只得拔出可汗给他的那把金质兽头蒙古刀去羊的后腿上割了一块肉,众人喝着酒饕鬄了起来。晃动的篝火旁,她不时用眼睛从披散的头发缝隙里看一看旁边的男人。虽然没看她,但是萨巴尔却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从她不安的神情上他知道,这个女人是在担忧自己今晚的处境,毕竟这是一伙彪悍的蒙古汉子,可是她又别无选择。她感觉自己像是刚从一群狼的窝里逃出来,却又落进了豺的洞里。特别是刚才那几个人的话,此刻在她心里只有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给她热茶的这个小伙子身上了,如果连他都靠不住,那么她就完全没指望了,她悄悄的把吃完肉的那把短刀藏进了袖子里。
酒直到喝完了晚餐才结束,外面的猎狗们把骨头都叼了出去。萨巴尔带着速不台出去看马去了,外面还有一辆拉东西的带棚马车。不一会儿,她跑出来对萨巴尔说:“帐篷这么小,你们人又这么多,我想在车上睡!”
“你不怕夜里狼群把你吞了?”萨巴尔问她。
“这里有狗,我才不怕呢!”她坚定道。
“既然你这么愿意和狗睡在一起,那就随你了!”他仰头看了看廖若的星光,今夜正逢月圆。他检查完了马匹之后,钻到了帐篷里去了。巴勒虎台几个喝的酩酊大醉,已经横七竖八的打起了呼噜。
萨巴尔添了把干红柳枝后,挪到了靠帐篷边的位置躺下了,良久他闭上眼睛又睁开了,月亮从天窗的洞里露出了金黄色的脸。连绵的不尔罕山里想起群狼的歌唱,每当月圆之夜草原上的狼都会引颈长嚎成群的聚集起来疯狂的出猎,尤其在这样寒冷的冬夜,狗群和马匹也跟着不安的骚动起来。萨巴尔起身扯起一张驼绒褥子走了出去,当他走出帐篷的时候却看到这样一幕,那个克烈部的女子正不停的绕着马车走动,她想借不断的活动气血来减弱寒冷对她的侵蚀,不远处的雪线上无数的绿莹莹的亮光像幽灵一般移动着,那是草原狼的眼睛。
“感觉好吗?”他把手里的驼绒毯子递给了她。
“冷····!”她接过那柔软的驼绒毯子裹在身上的那一刻,突然哭了。从小到大她虽吃过的苦不少,但是像今天这样的处境她实在是忍受不了。
“你想的太多了,他们都是好人。”萨巴尔此刻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望着皎洁的的月光下那晶莹的泪水缓缓的滑过她冰冻的脸蛋儿时的样子,他想起了他的白音。
“你叫什么名字?”他倚靠在木头车轮上问她。
“墨赫沁珠!”她闪烁着一对大眼睛说道。
“你的身上穿的可是嫁衣?”他早就看出来了,她身上穿的其实是一件丢了挂饰的嫁衣,只是没有了漂亮而隆重的头饰再加上她满脸泥污,别人没往这上面想罢了。
“嗯,你看出来了。”墨赫沁珠点头承认了。
“新娘子不应该守着你的男人,为什么在这?”萨巴尔膛目道。
“我的新婚丈夫在迎娶我的路上,被··被那帮该死的恶魔给杀了!”她哽咽着说出了她的遭遇,泪水再次挂满了她的脸颊。
“呵呵,原来你被抢了婚!”萨巴尔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抢婚这种事情在蒙古草原上是司空见惯了的事,俨然成了游牧民族千百年来一种默认的婚配方式了,人们认为亲结的越远生的孩子越健康,过去这种事发生的太多了。
“你幸灾乐祸!”墨赫沁珠擦了把眼泪道。
“什么时候的事?”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