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
“你曾多次说亲眼见到过堪达罕,说它们体型赛牛,我想问你,你见过用两条腿走路的堪达罕吗?”
“你是说,那是一种人为的伪装?”
“嗯,虽然我没见过真的堪达罕,但我在来的路上,曾见到过它们的脚印,堪达罕的步伐和步幅跟马差不多,而雪地上的足印我比了比,却发现跟我的步幅相差无几,而且它每相邻的四个蹄印子中,都是由同样一对前蹄子留下的。你应该知道,任何四条腿的动物前掌同后掌都是绝对不同的,紧接着我又跟踪了一段脚印,直到一处谷地里的林坡上,那足迹就断了。随后我下来问你,这一带是否有其他的人,后来我想明白了,是有人跟我们玩起了一种古老的兽聪——变踪。他们寻踪至此,首先穿上堪达罕蹄子做底的靴子,侦察了岭上所有的优越位置和出口,悄悄地埋伏起来,我意识到,我们的对手不是一般的对手。”
“于是你就故意寻茬离开我,趁机引诱他们出洞,是这样的么?”此刻萨巴尔感到他的后脖颈呼吸加速。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现身。”萨巴尔说。
“昨天那么冷,你是在哪过的,告诉我?”她用自己身体靠近了萨巴尔一些。
“我很不舒服,你知道吗。”他这句话说得很严厉,因为他感觉白音正在变相的折磨他,一种说不出的火气上来,但是他又偏偏发不起来。
“想要叫我拿开,你必须告诉我,昨夜你在哪过的夜?”
萨巴尔回过头一个字也没说,他眼睛直直的看着上面。
“你不会告诉我,你昨夜是在我的屋顶上过的夜?”此刻白音很震惊的问他。
“你说得没错。”
“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她轻轻地摇了摇他的胳膊。
“我昨夜就在那条船的底下,幸亏那里靠着烟道口有热气,还能为我挡些风,尽管如此也是差点冻死我。”他说到这,浑身不由得又是一阵冷颤,因为那种冷是刻骨铭心的。
“我问你,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因为你会紧张,会打乱我的计划!”
“你太狡猾了萨巴尔·卓钦!”她说着放下了刀,用手掐了一下他的耳朵。
“你可以滚回你的地方睡觉去了,再不走我动手了!”萨巴尔瞪着她道。
“卓钦,你身上既有虎的胆魄又有狼的凶狠,还有狐狸的狡猾,你木讷冰冷的表象几乎欺骗了我的眼睛,你说我形容的对吗?”黑夜中他清晰的看到白音的眼睛里,有一汪水在涌动,她的嘴角翘了。
“蒙古人是苍狼的后裔,像狼没什么不对。”
“卓钦,你能不能···抱抱我,我害怕!”白音那双眸子在近在咫尺的静夜里显得那般明亮,她的语气她的请求,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心说不。可是等了很久,在她几乎绝望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他转过了身来。这一刻,她闭上眼睛将头钻进了他的胸膛里,她感觉他的心跳已经不再平静,从他身上散发的火热,无时无刻不再吸引着她去接收。
“你心里仇恨所有的女真人是吧,我从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的眼神就告诉了我。”她仰望着他的眼睛,说出了她想了很久的话。
“你是有故事的女真人,而且你有好几次想杀死我!”萨巴尔看着她朦胧的脸,说得很直白。
“可是我并不仇视你,也不仇视蒙古人,你给我的感觉很特别。我只是一直拿不准,你会不会对我的生命造成威胁。”她很庆幸当初自己没有下决心。
“如果你认定我会对你造成威胁的话,你早就对我下毒手了?”萨巴尔问她。
“你的武功和头脑很不简单,而且你对大金国的语言和文字如此精通,你势必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蒙古勇士那么简单。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白音微微颤抖着,抱了抱他的身躯轻声问道,这时一阵远山的兽鸣再次随风声传来,虽然有十数里之远但仍旧很瘆人。萨巴尔的手不知不觉的抚摸了一下她的背,他除了轻轻地往后挪了一下身躯之外什么也没说。
“我的阿玛就是大金国兵部尚书、领枢密院使乌林答·逐虎,我还有一个哥哥乌林答·玄青,弟弟乌林达·雄羽。我们乌林答氏世出将门,从太祖时代,我的祖辈就是大金的大将军。
我阿玛能征惯战,他手里有一支十五万人的铁骑,几十年间随他战功无数深得皇上信任。但完颜璟即位大统之后,在朝中上下掀起了一股排除异己的腥风血雨,我阿玛因反对对宋廷连年用兵,导致国力凋敝大金民不聊生,不料引起了完颜璟和他爪牙的憎恨。他慑于乌林答氏的实力,故而巧设连环毒计将我们全家满门抄斩。
事发那晚,我阿玛托付他的老仆摩罗古爷爷,带着我和玄青秘密离开了中都城,隐藏到乌其答氏族的发源地也就是长白山腹地,永远不再涉足关内中土。我们不敢回到女真人扎堆聚居的祖地,只能秘密的躲到荒无人烟的这里。不幸的是我们的劫难还没有完,就在来到这里的第二年冬,桀骜不驯的玄青每日磨刀霍霍誓杀完颜老贼,在一次与我激烈的争吵过后,他独自骑马出去猎虎,结果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