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不经意间就从正中间分割了天空,萨巴尔和白音都出了些汗,一阵北风袭来吹的他们相当难受,一开始他们俩人倒是很顺利的冰钓钩叉了二十来条鱼,可能是由于附近猎户们凿冰的动静太大,或者开凿的冰眼过多导致很长时间才能够捉到一条鱼。
白音用手背轻轻地擦了擦额头的汗,她望向了不远处其他人的冰眼,发现他们那边猎获的频率也明显的少了,正在她发愁之际萨巴尔忽然问她道。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试试!”
“我都没辙,你能下去跟鱼说说怎么地?”她说道。
“把你的弓和箭拿过来,我有用!”
“你想射鱼?我以为是想到多么高明的办法呢!”她用略带鄙夷的口气说道,但是她还是去拿了。等她拿来了弓箭之后,萨巴尔找来了一根长约九尺的细绳,然后将细绳的一端系在了箭羽的那头,另一端则系在了那把弓的柄上。
“这能行吗?”白音质疑道。
“行不行只有试试再说,反正你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说罢他走到中间那眼冰穴旁观察起了水下的动静,他屏息凝神片刻之后将箭搭弦曲臂拉弓如满月,随着他箭镞的下移校准白音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这时好像有漩涡了白音大喊:“快射!”
随即连着绳的箭钻进了冰眼里,但是萨巴尔明确的感觉到没有射中。他说道:“你瞎喊什么,全被你吓跑了!”
“怨你自己笨!”白音不服道。
片刻水里似乎又有了动静,只见萨巴尔重新拈弓搭箭射入水下,这次白音看到了水里冒上来的血水,她兴奋的喊道:“中了这次,快拉出来我看看!”她激动的说道。
“哈哈,上来吧你!”随着他用力一提,一条巨大的银鲤被拽了上来,它的整个鱼背都被射穿了。
“你还真行呀,快赶紧来让我试试!”说着她抢过了萨巴尔手里的弓箭,但是随即有一个问题就阻挠了她,因为她带的这把弓就是她家里墙上挂的那把雕花硬弓,凭她的力气怎么也拉不到萨巴尔刚才那样的程度。不过这也怪不得她,因为那把弓一般的男人想要拉满它的一半都很难,她很难想象萨巴尔消瘦的身躯竟然能轻而易举的拉圆她家的弓。在连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的结果下,她极不情愿的把弓还给了萨巴尔。
“你就等着数鱼吧,看我的!”一条又一条的大鱼被弄了上来,不一会儿他们的脚底下就堆了一堆的大鱼,白音高兴极了,她阵阵的欢呼引来了周围猎手们的注意,萨巴尔头一次见她笑得这么灿烂。
不时的有好奇的猎手们过来看萨巴尔射鱼,尽管萨巴尔不太懂他们的语言,但是他们的语言与蒙古语一样同属阿尔泰语系,有些大概的意思他还是能听懂的。萨巴尔还发现了一件事,他注意到白音的脸色有点不对劲,原来很大一部分男人都用异样的眼光或色眯眯的眼神看白音。他们有些人还说出了一些挑逗的话语,其中有一个大概不到三十岁的强壮猎手说道:“这么美的女人不多见啊,达吉尼亚你不是说非她不娶吗?”白音很生气,萨巴尔看得出她一直在忍着。
“嘿!姑娘你又换了个小男人,是不是那一个不好使呀?”这个人的话说出后引来了众人的一阵大笑。白音低头整理着死去的鱼不理他们,她知道不好跟这些人撕破脸。
谁料这时有一个小子从后面伸手去扯白音皮衣上的毛球,就在此时“嗖嗖”几声急促的响声震惊了人群,出现在人们眼前的是这样不可思议的一幕。只见动手的那小子脚底下呈马蹄形结结实实的射进冰层里三支箭羽,那三支箭一半射进了坚硬如石头般的冰层,留在上面的那一半则交叉倾斜着死死地卡住了他那只穿着长筒皮靴的脚动弹不得。这一下那个头戴狍皮帽的宽脸细眼小子瞬间紫了脸,因为谁都能感受到那三支箭的霸道和狠毒,但又是仁义的射手,很明显这是箭的主人在警告他们莫得寸进尺,否则后果自负。
射出那三箭的是萨巴尔这一点大家都看到了,但是他们中却没有一个人看清楚他究竟是怎么样在一眨眼的时间里连发三箭的。他们可都是祖祖辈辈生长在白山黑水的深山老林里世世代代靠打猎吃饭的,而他们最擅长的就是使弓。但是此刻他们仿佛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人堆渐渐的散了开来,皮帽子下一双双复杂的眼睛,不约而同的都投向了那个双足牢牢扎地笔直挺立的长头发小伙子。此刻白音也注视着他,但是她看的是他的一双眼睛,从她的眼神里萨巴尔看到了一种难以名状的神情,她也很震惊对于这一瞬间发生的事。
“嘿,小子弓使得有点意思,敢不敢跟我重新划地比试比试?”一个中等身材但身板极其粗壮的蓄着两撇黑胡子的猎手用手指着萨巴尔说道。
“我是来抓鱼的。”他说得极其淡定,他们说的语言都属于一种语系,也就是今天所说的通古斯语系,女真语也是。
“你既然来抓鱼为啥拿箭射我弟弟的脚,嗯?”此言一出刚刚散去的人中有几个又跟着起哄起来,白音早已经看出他们感觉丢了面子,势必要通过种种形式再从萨巴尔身上捞回来,她意识到他们人多势众此时最重要的是先忍一忍。
“你们自己干的什么什么事不觉得脸红吗,反倒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人!”白音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挑事者怒目道。
“别以为自己是女真人就了不起,一个娘们儿长得再光鲜早晚不还是被爷们儿玩吗,哈哈···”此言就是从刚才那个被萨巴尔射脚的细眼口中说出来的,周围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赶过来看热闹了。
“你这个畜生!”白音说罢抽了他一个嘴巴,她原本想息事宁人讲几句道理忍一忍就算了,可是当听到这句话她的脸瞬间红了,那一巴掌抽的是那么响亮。这一巴掌打下去那小子的脸颊上留下了好几道通红的手印子,这下当众被一个女人掌掴他作为一个男人彻底恼怒了,随后他上前去抓白音不料就在他刚迈出一步的刹那间,萨巴尔用脚尖勾起了冰面上一块刚才凿下来的冰块,他一脚将冰块踢向了一丈开外不偏不倚的打在了他的胸襟上。
“住手,我同意跟你们比,随你们便!”萨巴尔挺身而出走到达吉尼亚的面前镇定自若的说道。
“好小子,有种来吧看我不整死你!”达吉尼亚愤愤的指着萨巴尔的鼻子说道,此刻他的哥哥那个两撇胡子也过来附和道声援他的弟弟。
眼看一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较量即将展开,白音明白在他们这种彪悍的游猎民族中这势必等于一场生死较量,她决不能眼睁睁看着萨巴尔因她而受连累,她迅速过去拉过萨巴尔道:“咱们不跟畜生较真,我们不猎了!”说着她使劲的拉萨巴尔走,她吃过一次亏这次她想无论怎么做也得保住萨巴尔不能跟他们玩。
“你不用担心,我不怕他们!”他依旧镇定自若的低头看着白音急切的眼睛说道。
“他们个个年纪都比你大,人又比你多你找死啊!”她小声而急切的劝着他。
“来啊,小子怎么怂球了吧?”那边的几个看热闹的挑唆道。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南边河道上突然发生了很大的骚乱,突然有人喊猛安谋克来了,猛安谋克是金代时女真人规划军队的一种建制。以三百户为一谋克,设百夫长为首领,十谋克为一猛安,设千夫长为首领,下面还有伍长(击柝、什长(执旗,由于实行了“壮者皆兵”即兵民合一制度,猛安谋克既是军事组织,又是地方行政组织(称为猛安谋克户,它是女真族的基本社会组织。
实际上这次出现的只是当地谋克手下的一个姓婆离八的执旗,他们每年都会赶在林木中各个民族重大节日的时候带人下来横征暴敛强取豪夺,平常也会不定期的带人骑马四处游逛只要被他们看上的东西没有不抢的。
“你们这些刁民竟敢在没得到准许的情况下私自破冰捕鱼,都给我把这些鱼带走!”远远地听见那个下了马的大肚子婆离八张扬跋扈的指挥他的女真兵掠夺猎民的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