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泡了一会儿,白音等药水晾干以后,她开始将黑牛角尖端的塞子拔了下来,将里面淡黄色的粉末小心的洒在他手上的创伤上。那粉末落在肉上的那一刻,他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可是突然感觉那创口附近又奇妙的痒了起来,原来白音右手狭长的指甲盖正在轻轻地搔磨他创口的边缘,这样的确大大的减轻了那一瞬间药力的刺激。话说十指连心果然不假,那种疼到极点又逢极痒的感觉,令他额头的汗珠都流了出来,顺着坚挺的鼻骨砸在了白音的手上。
“小孩儿,要是疼,你就叫一声吧,没人笑话你!”白音抬头看了他一眼。
“只有懦弱的人才会叫,就算再疼我也能挨!”
“别动,肉里面扎进了两根木刺!”这时白音聚精会神的,用她右手拇指和食指上两个又尖又长的指甲,准确而巧妙的取出了那两个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硬刺,那估计是昨晚扎进去的松树皮中的纤维。
此时窗外的阴风依然在吼,木屋的大梁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旁边的炉火却在摇曳跳动不息,注视着那旺盛的火苗他的眼睛却是变得直了。他仿佛从那红色、黄色与蓝色的烈焰中看到了生命的永恒,和一丝罕见的温暖,这种感觉以前怎么没有出现过呢?他在灵魂深处轻轻地叩问自己。
游猎民族与游牧民族直面火的思考,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要甚于农耕民族,从远古时代人类的先祖发现了火的奥秘之后就一直将火种如影相随,甚至是一天也没有离开过。后来一部分人开始了最初的刀耕火种,他们的生活与生产方式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渐渐的稳固了下来,保存火种的方法和技巧也逐渐变得多种多样,对他们来说火的意义更大的一方面偏向于做饭和取暖照明。然而火对于游猎与游牧民族来讲,除了做饭取暖与照明之外,更多的却是抵御野兽自我保护,因为他们的生存方式在一定程度上更接近于原始人。萨巴尔认为,火在带给人勇气和力量对抗自然的同时,更是给与了人感知自我存在的温暖,更重要的是火可以消弭孤独。而“蒙古”一词最原始的含义,即为永恒之火。
此时白音已经将另外两种草药,配合着动物的胶给他涂抹在了手上,最后她把他的手用柔软透气的野兔内皮包裹了起来,他的神思终于回了过来。
“怎么样不疼了吧,不出十天准好!”白音说完,他动了动自己的手只是觉得很木。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个什么东西?”此时白音的手里拿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正是他要找的那块黄金铸成的虎头金牌。
“原来早就被你藏起来了?”说着他的手已经迅速的伸了出去,谁知有过两次被抢刀柄的经验之后的白音却是早已经有了防备,只见她轻轻地一抛那金牌就已经落到了后面的另一只手里了。此刻萨巴尔和她对峙了起来,白音的眼睛迸射出异常的坚定。
片刻过后他退了回去坐回了原地,低头沉思片刻之后他终于说了句:“你想怎样?”
“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是谁,你为什么把这块牌子看得这么重,还有你为了什么目的来哈尔巴?”白音终于抓住了撬开他嘴巴的钥匙,他带给她的疑问太多了。
“我叫萨巴尔·卓钦,今年十七岁,我是蒙古乞颜部可汗铁木真的那可儿(勇士,去年铁木真汗的母亲诃额伦夫人得了一场重病,濣难河最好的蒙医说要想根治,必须要去长白山海西林海中找寻两种罕世的药材回去配药,否则诃额伦祖母将随时有危险。”
“你的同伴们呢?”白音问。
“今年秋天,可汗派出十个人的阿尔巴特去长白山,后来我是主动请缨加入他才允许的,一路上我们在马背上奔跑了一个秋天,躲过无数敌人层层的围追堵截才算是走出了草原。可是我的同伴们却一个个都死在了来时的路上,他们每一个死得都很惨,活到这里的只剩下了我和黑狸子。昨天夜里我差一点就死在了你的陷阱中,这就是你要知道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