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洞庭残月4桂汤(2 / 2)

归梧谣 老巴鲁 6929 字 2023-09-18

“无事,刚刚那个女子湖蓝色的衣裙很是好看,我想起兄长说我们二人是‘黑白无常’,觉得确实贴切。所以想问问你除了白色还有喜欢别的颜色吗,我们不能总这样在岳州‘游荡’吧!”

殷淑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确实是太过素净了,难怪刚才那女子看半天,这要是深更半夜,不吓死才怪。

“就刚刚你问的青瓷的颜色就很好,像翠竹一样。不过五颜六色大多是女子的衣物,我们还是这样吧,不必太在意。”

陆灵笑笑,并没有说什么。他走到“刘裁缝”前面,问道:“店家,您可知刚才门前过去那个娘子,是什么人?”

那“刘裁缝”本就矮小,见陆灵问起,缩脖子一笑,看起来猥琐不堪,“这位郎君不知道她?出云阁四钗之一的‘东荷’。我刚刚都看到了,她盯着二位过去的。这‘东荷’一般人瞧不起,她看不上的,拿一百两银子去都不肯出来看你一眼,她若是看上,不给钱都行。嘿嘿,二位这模样,想必那‘东荷’是看上了。”

殷淑也走过来,问道:“出云阁四钗是?”

“你们是来参加那个‘斗诗记盛’的吧?一般人都是借着来斗诗之名,其实是为了去出云阁见识见识,你们二位倒好,还真是认真来斗诗的!”那“刘裁缝”又是一缩脖子,嘿嘿一笑,“岳州最有名的妓馆就是出云阁,四位头牌不相上下,分别是东荷,西兰,南萱,北昙。其中最美的是‘北昙’,但是她轻易不见客,每月只接待一人。最会写诗的是‘南萱’,‘东荷’擅舞,‘西兰’精通音律,琵琶胡琴无一不通。二位可以去看看,保管去了就给那个什么‘斗诗’忘脑后了!”

两人走出布庄继续闲逛,不多时远远看到一个高出旁边许多的楼宇,足有三层,气派非常。临街的楼上走廊不时往来各色衣裙,欢歌笑语,离老远就听到了。两人走进一看,果然是“出云阁”。

陆灵欣然问道:“兄长可要进去见识见识?刚刚那东荷已经美成那个样子,不知道美貌上更胜一筹的北昙会怎样?”

殷淑停住脚步,呆呆看“出云阁”门口迎来送往的人,半晌才道:“陆灵,你可曾娶妻?”

陆灵一愣,随即笑道:“不曾!内侍很少有成亲的,兄长为何这样问?”。

殷淑神色有些犹豫,心不在焉的说道:“哦,没什么。我并不好奇,你若是想见见也无妨。”

陆灵笑道:“我倒是真有些好奇,不过也罢,我想中秋那日,定有显贵邀约这几人去洞庭湖上,到时再看也好。天快黑了,今天先回去吧。”

殷淑仍是呆呆的点头,就这样一路默然的回到了客栈。陆灵回来的路上也没有再说话,他总觉得殷淑从刚刚见到那位“东荷”娘子后就有些不一样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始终沉浸在自己的忧思中一般。他几次都欲开口询问,但是又都咽了回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陆灵突然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他瞬间清醒,拿起湛卢一翻身就到了门边,剑未出鞘但是却搭在了来人的脖子上。尽管四周黢黑,陆灵还是“看”出,来人是殷淑。

“兄长,你这是干什么?”

“游船,走”殷淑拉着陆灵就悄悄出了客栈的大门。

此时应该是寅时刚过,天黑的吓人,但是已经过了宵禁时刻,路上零星出现一些早起准备食材的食肆。

殷淑一直拉着陆灵的手,他觉得掌心微微有些出汗,便松开道:“还好过了宵禁,不然我这白衣在黑夜里明显,被逮到怕是要扭送官府被杖责。洞庭湖上的日出是盛景,到了岳州怎么能错过呢。”

陆灵也缩回手,黑暗中殷淑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听到他语气平缓的回答道:“下次再有这样的事还请兄长提前告知,刚刚听到你房门打开的声音我还以为是刺客,吓得不轻!”

殷淑哈哈笑出声,陆灵不看也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昨天回来路上默然的那个人好像根本是陆灵的错觉,他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两人到了洞庭湖边,这里居然热闹起来。

他们去的巴陵县在洞庭湖边的一个渡口,称为“云梦渡”,从这里租借一个小船向西驶进半个时辰几乎就看不到岸边了,能刚好赶上日出的时候。

远远走来就看到渡口火光一片,好像有很多火把和灯光交错在一起。就算是中秋将近,也不至于这般热闹,殷淑感觉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两人走进一看,渡口处灯火通明,能有三十多人,大部分都穿着官靴兆袍,是巴陵县的衙役。殷淑低声对陆灵说道:“你看那边站着的三个人,正是昨日在食肆里说起‘桂汤’那几个人,说‘有辱斯文’的那个不在其中。”

陆灵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渡口里面站着三个人,都是书生打扮,站成一排,都一脸沮丧,还略微有些紧张,好像犯了错误被母亲惩罚的兄弟们一般,时而伸头看看,时而互相看看。虽然陆灵并不记得这几个人,但是他知道殷淑不会看错,也疑惑道:“难道出什么事了?”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两个衙役从远处抬过来一个人,冲着这边喊道:“找到了,已经没气了。”那三人听说后,抬头互相看了一眼,说不清是惋惜还是惊讶,随即就又都恢复成刚刚的样子了。

衙役之中站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比其他人要瘦弱一些,面上棱角分明,皮肤颜色比一般女子还要白上几分,殷淑听到旁边的人叫他宋县尉。

渡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都是附近的百姓,听说出了人命,赶紧起来看看。殷淑两人本来站在远处,被一层一层的人向前推挤着,竟然站到了衙役的身边,前面五六丈处就是那个宋县尉了。

宋县尉一回身,指着后面被围在中间的什么,说了一句:“把这个老者带回县衙吧,还有看见他二人起争执的全部带回去。”

衙役从地上连拖再拉扯,架起来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他双目紧闭似乎是睡着了,但是嘴里不时的哼唧几声,又好像不是。

殷淑看到这位老者也是一愣。旁边的人都窃窃私语,“听说昨夜这老头耍酒疯,给人家推下楼了!”“不是不是,听说是两人斗诗,说好谁输了谁跳下去!”“昨晚我就在南楼下面的亭子,这老头根本没在楼上,是那个张五自己喝醉酒不小心掉下去的!”“当时他那几个朋友在身边,他们一定知道是怎么掉下去的!”“弄不好就是他们合伙害人呢!”

大家七嘴八舌,殷淑心道:不管是被害还是意外,有一点至少可以肯定,死者是从岳阳楼上直接掉到洞庭湖里的。入秋后进入汛期,水位上涨很多,已经快爬到岳阳楼西侧的墙角了。

这时天边已经开始泛起鱼肚白,渡口北侧已经可以看到岳阳楼的楼顶,在一里之外的地方。

殷淑和陆灵挤出越聚越多的人群,往客栈方向走去,这洞庭日出是肯定看不到了,不过县衙审案倒是可以跟过去看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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