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今天是丰同学的生日,大家一起祝他生日快乐吧!”班主任率先鼓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全班同学瞩目于讲台上的我,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我因为突然的惊喜有些不知所措,心脏砰砰直跳。
殷尔菲拿起秘密准备好的捧花,向我走来。
……不,捧花还是有些太夸张了。
没有掌声,没有歌声,没有心跳声,没有捧花。
时间是星期一下午最后一节课——班会课的收尾阶段,在结束有关安全防骗施工注意小心回家的主题之后,作为本次班会主持人的我伸手将班主任迎上讲台进行总结发言,我自己则来到前门站定。
殷尔菲朝我打手势。我摇头,示意不必起身让我回到座位。
因为马上就要下课了。
我时间算的很准,班主任也不是那种爱扯皮的类型,大概她说出“那么本次班会就到此为止了”的时候,就会打下课铃。误差不超过前后三句话。超过了你到我这儿来包换。
有些走神的同学此刻望向站在门边罚站的我,我只好装作没看见他们的眼神。
看我干嘛,我脸上又没有实时字幕。
同声翻译可是另外的价钱。
趁现在这个机会,盘算下待会去蛋糕店的行动路线。
从学校后门出去,便可看见丁字路口拐角处的那家蛋糕店。接下来要想不费心线路,可以原路返回,又从学校正门出来,按照以往的回家方式走。
但我不想拎着蛋糕横穿一遍学校。如果有贪食的拦路虎,我难不成还要留下一块蛋糕作为过路钱吗。
那么就应该从丁字路口中间的那条道走,一直直行。没记错的话走到要拐弯的地方再爬一个台阶就能回到我放学的正路上。
不过带着蛋糕走楼梯啊。希望冰淇淋蛋糕不会太重吧。要不叫店员少放点保温用的干冰?毕竟拿回家没一会儿就开吃了——如果老爸医院也不拖堂的话。
“那么本次班会就到这里了,大家放学路上注意安全。小丰同学刚刚也提到了,这几天学校附近有些区域在施工啊,大家不要逗留……”“丁铃铃~丁铃铃~”
啊,结束了。
跟我预期的一样。
听见铃响,班主任直接大手一挥。独属于放学后的喧闹迅速到达沸点。
我垫脚伸手一够,直接越过课桌把放在椅子上的书包拿到手,侧头看了一眼惊讶得瞪大双眼的殷尔菲,朝她摆摆手,把书包斜挎到单肩上,一边摸索沉在其底部的折叠伞,一边转身拉开教室大门,成了本班第一个放学离开教室的人。
也不怪殷尔菲如此震惊,我的笔袋和课本都还好好放在课桌上的呢,书包拉链都没合上。她可能以为我还要回来收拾,没想到我直接跑路了。
可这正是我的逃跑路线!
如果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反而会被其他人一眼看出来我归心似箭。我又在第一大组第一排位于门边,这谁看不出我一下课就要溜啊。
要什么笔袋,家里没笔写作业吗?
要什么课本,没课本就不知道公式了吗?
中午午休的时候殷尔菲明显不怎么在状态,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等到我把求解这道题所需的几何理论讲完一遍之后询问她“怎么样,这次听懂了吗?”之后,她就像磕睡虫一样不住地点头:“懂了懂了。没事了没事了。谢谢谢谢。”
你是复读姬吗。
我很想反问她懂了就再给我复述一遍,可板着一张脸看着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的她又未免太过可怜。
接下来的午休时间我也乐得清闲。把没写的数学作业补完悄悄塞到办公室之后也不小憩,直接着手做今天的作业。首先从需要和课本打配合的语文作业下手,这样放学之后就少带一本书和一本练习册回家。如果能在午休把大部分的作业做完,连文件夹我都能塞进课桌抽屉里。
我可不想拿着厚重的蛋糕背着厚重的书包累倒在半路上。
总的来说,本次“减负行动”十分成功。相较往日放学时,我的书包轻了不少。我轻松地从中拿出折叠伞,合上书包拉链,脚步不停往东侧楼梯走去。
我听到身后似乎传来课桌挪动和在喊我名字的声音,一概不去理会。
今天是我生日,今天我最大。任由它洪水滔天,都给我放到明天。
但才来到楼梯口,就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腕。
发烫的体温从她的手心印到我的手腕上。手指紧握,不肯放我离去。
我转身看去,追出来的果然是殷尔菲。
“怎么了吗,嘟嘟?我要去取蛋糕。不是太要紧的事可以留到明天再讲吗?”我歪头问道。
她垂眉低头,匆忙而来前发散乱,我看不见她的眼神与表情。小嘴微张,绛唇皓齿,好似将要说些什么,却没有回答我的发问。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我能清楚听到她稍显急促的喘息声,看到她略微浮动的胸脯。想来她是一路小跑,才追上大步流星的我。
我小心发力试图挣脱,却没有任何成效,只好用伞柄轻敲她的手背。
仿佛我的这个举动推了她最后一把,殷尔菲猛得抬起头来,澄澈双眸里满载坚定。上次我看见她这副神情是在什么时候来着?是发誓在音游的本命角色活动里进前5,还是下定决心补全被网上剧透过的be大结局。
“喏,这个。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
不知是因为跑得太快还是其他什么,她的脸颊晕出两抹绯红,藏在身后的左手伸到我们狭窄的距离之间。握在手中的长方形小盒子被墨绿条纹的礼物包装纸包裹得严严实实,镶有金边的橙红色绸带在其上结成了一个蝴蝶结。不过很明显能看出这是她自己绑的,歪歪扭扭在边角处用来固定的透明胶带展现出不一样的光泽。
但我却面色一沉,用尽可能不严肃的语气说道:
“不是说好了,我们之间不互相送生日礼物的吗?”
这是约定的问题。
或者进一步讲,这是契约的问题。
我和殷尔菲当然知道彼此的生日。毕竟互为同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学生卡掉在地上被另外一个人捡到或者偶尔放在桌子上被另一个人看到都是难免的事。
她比我大两个半月,七月中旬出生。
如何庆祝在法定节假日出生,或者处于寒暑假期间的同学生日,对我而言是一件很头疼的事。
如何送出合适的礼物则更加恼火。
到底是价钱的问题,还是心意的问题。到底是实用性至上,还是纪念意义占大头。
我完全搞不懂。
曾经有位跟班上大家关系都还不错的同学即将过生日,班里的气氛都在暗中打探她的喜好。我也想着送点什么好,就找殷尔菲她商量。
在听完我心目中的礼物备选方案后,她看我的眼神从看傻子变成了关爱。
就像从看着没救的同龄人变成了看着要糖吃的小孩一样。
“反正你也不会跟她加深进一步的关系,就在生日当天祝她一声生日快乐算了吧。”她这样建议。
“呃我不想说的太直白。如果你刚刚举的例子是你真心实意想出来要送给别人的生日贺礼,那我过生日的时候也不要你冥思苦想该送我什么了好吧。同样的,我也不会在你生日给你送礼物。大家互祝生日快乐就好,行吧?”她跟我拉勾许下约定。
于是,我心安理得地不去纠结如何送礼,也心安理得地在发短信祝她生日快乐的两个半月后得到属于我的祝福。
至于思缘,或者说顾尔菲的生日,嘟嘟她知不知道我不好说,至少我是不知道的。
毕竟她说生日对她而言不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不是每个人,都有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
总有人在电视采访中直接扭头离去,只是电视台会把这段剪辑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