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昨日在城外闲逛,见财起意,杀了人。”乞丐边说边叩头。
方正坐在堂上,伸手示意其他人都坐下,朝着乞丐问道:“你杀了何人,又如何行凶,速速说来!”
“昨日,草民本在城外想找些野果子吃,却看到几位衣着光鲜的公子骑马过来,带头的那位公子好像和其他几位有了争执,大吵了起来。”
乞丐顿了顿,抬头看到了几人,指着他们说道:“便是这几位公子!他们走后,便留下那公子一人,我趁着天色已晚,将那公子杀了,拿走了钱财。”
说着还将身旁的布包打开,都是些首饰和金银铜钱。
范青起身查看,果然都是范明的东西。
县令看着跟着范明的那几人,几人连忙辩解:“我们亲眼所见是一个骑马少年杀的人,怎会记错?!”
高仁拿出那衣服碎片,一对比,正好和乞丐肩头的一处破损重合。
范青却是冷静了下来,这自首来的太过凑巧,物证也通通对的上,如此一来和人证所指岂不是互相矛盾?
他朝着乞丐问道:“你说你杀了人,尸首呢?尸首在何处?!”
“尸首自是一把火烧了,连着骨头带灰丢进了江里,此时怕是已经喂了鱼。”乞丐淡淡说道。
“去你娘的!”范青虽然知道乞丐所言非真,但也气得不轻,朝着乞丐拳打脚踢,众人都上来劝,乞丐缩成一团,两手护着头,仍是被打的满脸是血。
“大人,若是闹出人命就不好了,您消消气。”方正连忙下来,抱住暴怒的范青。
“先把他带下去,关到大牢里,等候发落!”范青冷静了下来,喘着粗气,挥了挥手让闲杂人等都下去,只留下县令方正和县尉高仁。
“我一老朽书生,那乞丐都抵挡不住,明儿虽然贪玩却也习练过弓马,小路上无甚遮挡,自是不可能有偷袭之说,纵是退一万步,那乞丐能敌过明儿,明儿也可借着马力逃脱。”
“如此细想,此事虽然勉强能说通,却是处处不对。”高仁早就觉得这案子有古怪。
“对,若是案发之地真在那路边,血迹都被清理干净,为何偏偏遗漏了衣裳碎片?”方正也想通了其中关节。
“如今却是能肯定此事多半是那庞昇所为,可那庞麟却是不好对付,来这么一出,明面上已经没法定庞昇的罪了,只可怜我那明儿,活不能见人,死不能见尸。”范青言语间不由悲怆起来。
“庞家能用如此手段,我们为何却一定要拘泥于明面上的手段?既然已经认定是那庞昇所为,暗中派人以重金悬赏那庞昇的项上人头,岂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方正眼珠一转,出了个主意。
范青听了也是眼前一亮:“如此一来,那庞家的份例岂不是在买自己人的性命?!”
“正是!”方正得意的抚着胡子。
“此事还请两位相助,若是事成,今后二位的考课便包在我身上。”
“好说好说。”二人相视一眼,此事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便满口答应下来。
……
庞家,两兄弟坐在堂中。
“兄长,我本来托人给几个孩子弄个孝廉的名头,好去洛阳读书,如今得罪了那些官吏,怕是难了。”老三庞铮率先开口道,几个孩子若是不去读书,便只能在家中跟着做些买卖。
“我前两日给大儒王灏去了信,让晋儿带着他两个弟弟,兄弟三人去洛阳跟着王灏读书吧,哪怕读不成书,长长见识也是好的。”庞麟依旧是古井无波,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水。
“那我便让他们收拾收拾,过几日便走。”
“不用过几日,明日就走,你给老二和老四写封信,让他们在外头安心做事,家中的事情不必担忧。”
“好,要不要和下人交代好,让他们在生意上小心些,免得让那些官吏抓了把柄?”
“把柄倒是不怕,那些人收了多少好处,干了什么龌龊事情,我都记着呢,不过小心也好,吴县就留下几个铺面,其他人手都外派出去吧。”
“家中是否要多留些人手?”
庞麟放下茶杯,起身踱步,思索片刻后,轻轻点头:“若有没事做的,这段时间便都让他们到家中来吧,还有,羽儿他们,让庞坚多带些人护着,让他们凡事以羽儿为主,晋儿优柔寡断,若遇上事,怕是机变不足。”
庞铮点了点头,转身出门。
夕阳西下,院中新栽下几株花草,不知何时已冒出了芽。